日上三竿,午時初刻。
開山關城門前管道上的人漸漸多了起來。來來往往的人群,摩肩擦踵,人群相擁著在官道上來來往往,有的人進城,有的人出城。雖然方向不同,可目的都是相同的。
忙碌的人民,莫不是都為了生存?
天空是瓦藍的,太陽是明亮而熾熱的,然而偶爾緩慢飄過的雲層卻是雪白的,這個邊陲本是荒涼的城鎮已經從一天的繁華中甦醒過來,千家萬戶,就像是一幅濃墨重彩畫卷上,鮮豔而活潑的顏色與人物,將生命的朝氣蓬勃映照在天地間的畫卷中。
開山關的城門四場大開,兩個軍裝挺拔的城衛兵,正依偎在城門兩側打著盹兒,開山關作為連通大荒草原與中州的關門狹隘,來往的除了城中原本的居民,就是兩地通商的商人。這些人長年累月來往此地,早就跟守城的軍士極為熟稔,而每月的份子錢也是一分不少的交上。
這正是兩位守城如此慵懶,無所事事的緣故。
然而,此刻他們雖然看似,實際上卻小心翼翼,兩雙昏睡不醒的眼睛,時不時的往城門前不遠的茶樓眺望,因為原本對它們來說普通而平凡的茶鋪,此刻卻變得陌生起來。
以前茶鋪中也是高朋滿足,可是那些來往的商人,在喝完茶水之後,便會迅速重新上路。而今天的情況卻格外不同,茶鋪中非但多了許多陌生的面孔,而且那些陌生人,一直坐在茶鋪中,喝完一壺茶水以後,依舊不走!
小七便是這兩個守門軍士的一個,如果他記得不錯的話,茶鋪中那些陌生的面孔在天沒亮的時候就等在這兒離,到現在為止,他們起碼喝了八壺茶水,然而卻沒有一個人離開座位,甚至都未曾去上廁所。小七知道,能夠有如此耐性的人,絕對不是商人。
然而,更讓他心中不安的,卻是在茶鋪前的那一輛馬車,也不知從哪裡來的一輛馬車,早晨他開啟城門的時候,灰色的天空下,忽然從濃霧中冒出這麼一輛馬車,停在了茶棚前面。
那是一輛華麗而壯觀的馬車。
這兩馬車由兩匹汗血寶馬拉著,連馬背上的馬具也極盡奢華,金鞍銀飾,珍珠絲絛隨處可見,後面的馬車樣式古樸,做工精細,四個飛簷各掛一個燈籠,此時是白天雖然沒有點火,可是那燈籠罩的材質已經讓小七吃驚不已。
那種乳白而透明的燈籠罩,分明是千年冰蠶絲所制,一兩就需要數十金,這麼大一個燈籠,那得需要多少錢?小七在開山關已經當差十年之久,南來北往的人見多了,也有一定的眼界,然而這樣奢華的馬車,他卻是第一次見到!
本來今天值班,還是如同往日一般收個城門而已,然而因為這一輛華麗到頂點的馬車,不得不讓他輕鬆愉快的心情緊張起來,心中忍不住暗自祈禱千萬不要出事。
可是,他知道這都是妄想,這樣的馬車,裡面的人物又是何等的尊貴?這樣的人物,又怎麼會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邊荒城鎮,覺不可能是閒著無聊。
他預計到今天可能有大事發生。
想到這裡,緊握著長槍的手心,便忍不住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已經發現在茶館中久久不曾離去的那些陌生面孔,每一個人後背都揹著一個長條布包,那種大小的尺寸長度,更一把長刀一模一樣。
這都是江湖中人!
如果,他們發生了糾紛,他作為一個小小的軍士,絕不能抵擋。想來這些人也不會為難他一個無名小卒。可是最擔心便是,這些江湖人物的爭鬥,會殃及池魚啊!
小七低低的嘆了一聲。
站在小七對面的軍士,名叫二壯,雖然頭腦簡單,可是耳朵的卻很好。小七一聲微不可查的嘆息,竟被他聽了個一清二楚。
這個呆頭呆腦的大兵,便忍不住走了過來,問道:“七哥,怎麼唉聲嘆氣的?今天輪到咱哥倆守城,這可是最輕鬆的差事!”
小七無奈的撇了撇嘴,往茶棚方向示意一下。二壯領會的往那邊望去,怔怔的看了片刻,便收回目光,疑惑的望著小七,說道:“七哥,咋地啦?那邊也沒什麼特殊啊,連個大姑娘都木有!”
小七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在二壯的抬頭狠狠彈了一下,罵道:“大姑娘,大姑娘,你就知道大姑娘!這不明你腦袋瓜子中成天都想些什麼!”
二壯被他彈得生疼,卻沒有還手,委屈的抱怨道:“七哥,咱都當兵十年了,現在都是二十好幾的人了,可連個媳婦都木有,家裡的老母可是催促的緊!”
小七頓時愣在哪裡,二壯這話說的在理,他小七十五歲入伍,本想建功立業,掙個不世英明,哪裡想到這一晃就是十年,他卻只混到了一個小隊長的位置,然而歲數卻是二十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