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炎已經轉過身,面對孫英,過了許久之後,才用一種謹慎而嘶啞的聲音說道:“那個人,並不簡單,還是小心為妙!”
不問可知,他口中的那個人,就是孤桐。對然現在林中寂靜如死,卻也不可知是否有人隱藏在暗處,像焦炎這類的人物,做事一向謹慎。
“那個人,輕鬆的抵禦了三弟蓄勢待發的一刀,在這北寒小鎮應該並非無名無姓之人,可是卻眼生的很。”孫英狼狠的道。
焦炎沉吟一下,道:“他並非北寒之人,甚至都不是大荒的人。”
孫英訝道:“炎兄如何看出?”
焦炎說道:“那人,面容雖然風塵僕僕,但是衣衫下的肌膚卻並不粗糙,而且他的手指修長,甚至都看不出太多的老皮粗繭,絕對是中原的大宗大門的青年弟子,此次他針對你我兄弟,卻不知是什麼原因。”
他雖然摸不清孤桐的目的,卻感覺到這其中的問題。
孫英兄弟三人,一向在軍中廝混,與江湖人物的接觸並不多,此時聽到他如此說道,懷疑道:“莫不是衝著我兄弟三人來的?只是,最近我們並沒有得罪什麼江湖人物啊?”
焦炎,皺起眉頭。
夜沉,北方的明月慢慢爬上樹梢。,風依舊是冷的,徐徐一動也讓人寒意乍起;明月還是皎潔的,映著蒼茫一片的雪地,如同著了凍一般,凝在夜幕下。
只是,被風吹拂的指頭,灑落下積雪,在月光下飛舞,看起來是那樣快樂。
焦炎的表情卻是嚴肅的,他加重語氣道:“不管是針對誰,這事情都非同小可,尤其是閣主剛下可口諭,讓你們帶領軍隊,在五月初五端午節,奇襲朝霧城!”
孫英渾身一震,眼中狂喜,失聲道:“閣主終於要動手了?”
他突然提高的聲音,在古老的山林間尤為突兀,甚至隨著蕭瑟的晚風,隱隱的傳到很遠很遠的地方。
林中,有風,夜風顫慄如粟。
有風的山林,本就是冷瑟異常,空寂滲人,如果在加上孫英隨風而揚的詫異聲,更讓北寒古老的山林顯得鬼魅恐懼。只是,這樣的夜晚,這樣的林中,真的就沒有人嗎?
隨著焦炎一起離開的孫雄和孫豪兩人做什麼去了?
離著焦炎與孫英談話的那株粗壯水曲柳只有一里之遙的小道上,孤桐站在路邊,望著幽深的林子,驀然不語。他站在路中,既不前進,也不後退,似乎在等人。
過了一會,林中風聲瑟瑟,卻沒有任何人出來。頭頂的月亮,照著他刀削似的面容,就像森白的大理石一般。夜風更冷,他卻不覺一般。
他一雙眼睛,盯著前方一丈開外的一個兩人合抱大樹,一眨也不眨,過了一會兒,突然說道:“北寒的夜,太冷,似乎不適合外出?”
孤桐對著一個大樹,說出這麼奇妙的話兒。
就算是人,也不一定能夠聽懂他話中的意思,偏偏大樹聽懂了,而且還回了一聲:“夜確實有點冷,不過人的血應該是熱的,讓我兄弟二人品嚐一下,暖暖身子如何?”大樹後轉出兩條人影,體形強壯,長刀鋒利。
聽到這句話,孤桐依舊盯著大樹,嘴角已勾起冷笑,對轉出的孫雄和孫豪看也不堪,話卻已經說出口了。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有些人的血並不是熱的?”
“從沒聽說過,也沒有見過!”孫雄搖頭,右手卻已經握在刀柄之上。
“因為有些人的心是黑的,所以血是冷的,就像你們倆一樣!”孤桐目光一下子集中在孫雄的臉上,雙眸黑亮,好像射出了一道光。
孫雄被他森然的目光嚇得退了一步,接著移開眼睛,望向自己的三弟,兄弟兩人眼光相交之時,竟然哈哈大笑起來,就像聽到了好笑的笑話一般。
孤桐也笑了,笑的似乎有些勉強,似乎也有些殘忍,更似乎有一點釋懷。任誰看到他此刻的笑容都是疑惑,因為那笑容中包涵了太多的資訊,一個人怎麼能夠將那麼多的情緒融入到一個笑容中?
孫雄看不出,孫豪也看不出,所以孫雄笑完之後,冷然說道:“我們兄弟倆的血是不是冷的,我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你的血一定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