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北寒極地,依舊大雪封天。
其實不僅僅是四月,就算到了六月,南方的一些地方已經是初夏炎熱的時候的季節,北寒的地方依舊偶爾還會飄起雪花。因為太冷了,就算是下雨,飄到半空,也會凍成雪。
冷風如刀,夾雜著萬里飛雪,讓蒼穹在茫茫視野中,如裹白裘!
雪將住,風未定,一騎快馬冒著風雪衝入了北寒極地與大荒草原交界的赤霞鎮。四蹄紛飛的快馬,用強健的馬蹄輾碎了地上的冰雪,也輾碎了這座小城鎮充斥在天地間的長久的寂寞。
本是萬物復甦的季節,可這赤霞鎮的天氣是死寂的,就連小鎮中的街道上也少見活物。
一隻野貓的屍體,被凍成了冰塊一般,在寒風中滾在積雪的街道,滾入無邊無際的風雪裡。雖然是一條生命的消逝,在這小鎮中卻如同司空見慣一般,別說是一隻貓的屍體,就算是人的屍體,也沒有人會去看它一眼,因為沒有生命的東西,便是死物,價值便不存在了。
孤桐騎著這匹快馬,穿過空無人煙的街道,直到來到一處掛著酒鋪招牌的老店面前,來停了了下來,把馬匹系在一棵古樹上,脫下身上的防風斗篷,露出了裡面一身常見的棉襖,然後從馬鞍邊取下一份長條布包,緊緊的握在左手間。
那長條布包經過長途賓士,卻依舊一塵不滿,就在他取下馬的時候,也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壞了磕壞了一般。
他的斗篷和棉襖,都是鄉村集市中尋常的材質,都是一般人可以穿的衣衫。
獨獨這長條布包,卻是材質精明,做工精細的絲綢,如果有識貨的人在,必定能看出這種絲綢只有在中州地界的城市清源城的特產,是那種有價無市的存在。
調開厚重的棉布門簾,踏入古老的酒樓,頓時一股溫暖的熱氣迎面撲來。
孤桐忍不住打了個呵欠,段旅途實在太長,太寂寞,就算他心中火熱一片,就算他非同凡人,也不但已覺得疲倦,而且覺得很厭惡,他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寂寞,但他卻偏偏時常與寂寞為伍。
“人生本就是矛盾的際遇,任何人都不能隨心所欲。”
孤桐嘆了口氣,直接登上二樓,找了一處較為安靜的桌子坐下,然後讓小二上了一壺熱酒,一份小菜,便自顧自的喝著他非常厭煩的烈酒。
端起一杯酒喝下去,他哪裡是喝,分明是往肚子灌,烈酒化成一道水劍,穿過喉嚨,直接灌進胃中。一杯酒喝下去,這種喝法,最終沒有多大的辛辣味,人的胃卻如著了火一般,熊熊燃燒起來,很快整個人從內到外,都變得熱騰騰的,暖呼呼的。
原本被寒冷的冰雪凍得發白的面龐,也浮現一絲妖豔的嫣紅,猶如病態一般。
孤桐在喝酒,酒樓的二樓並非只有他一個,但是奇怪的是,其他的人,都沒有說話,都在在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整個酒樓的二樓彷彿已只剩下他一個人,因為唯一的聲音便是他手中的酒杯端起又放下的聲音。
天色並不早了,萬里荒寒,掛在天際的太陽已經昏眼欲沉。似乎因為這北寒的蒼茫,連夕陽都似已因寂寞而變了顏色,變成一個空虛而蒼涼的灰白色。
孤桐不是一個無聊的人,自然不會閒的無聊,初次下山便來到北寒這冰寒之地,莫不是為了受罪?
他來到這裡,是因為一個訊息,與他而言一個足以震動他的訊息。他的心裡一直藏著一個秘密,記著一份仇恨,全天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只需他一個人去記的仇恨。
他到這裡來,便是因為從離歌樓的情報系統中知道了這個訊息。甫一知道這訊息,他便馬不停蹄的從中州趕到了此地,一路上他已經接連換了二十七匹千里良駒,所以此刻在門外古樹上繫著的馬,才能生龍活虎的來到赤霞鎮,其他的二十六匹良駒早就口吐白沫了,有幾匹甚至無法復原,只能淪為砧板上的馬肉,被人類一口一口的吃掉。
一匹千里馬,本是用來代步的,但是孤桐這一路奔襲,卻接連廢了二十六匹好馬良駒。
可見他心中的急切。
他來到這北寒偏僻的地界,為的什麼?難道是為了完成離歌樓弟子的出世歷練?提一顆江湖名流的人頭回山?如果是為了這個目標的話,他大可不必跑到這麼遠。中州地界地大物博,江湖也是極為繁華,可供他選擇的江湖名流數不勝數,何必辛辛苦苦跑到北寒?
如果有人知道,孤桐的目標的話,便可以知道他為何要來到此處了。
就連風見塵本對孤桐來北寒的時候,也是極力反對的,但是自從聽了他的理由之後,風見塵便只說了一句話:“心中執念,迎而破之,你的選擇是對的,去吧!”
孤桐永遠也忘不掉在古廟中所經歷的事情,在他一無所成的時候,那個可愛卻萌蠢的女孩與他分享了食物。在兵荒馬亂的年代,食物是生存下去的唯一支援,任何東西在食物面前,都失去了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