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石門後,四人跟走過石門左側的高臺時,只看見有一男一女立在上面,正式花無逸和白琳菲。孤桐四周張望一下,獨獨不見楚墨惜和千川雪。想來是這兩位不喜歡這種人多噪雜的場面,在殺道林開啟之後,便各回山峰了。
只是千川雪個性孤僻,少於人多處出現,此刻消失不見也在情理之中。可是楚墨惜作為離歌樓當代樓主,對殺道林試煉圓滿結束這等盛大的事情,竟然也不在現場,有些令人奇怪。
然而,等孤桐看到身後原本應該是烏壓壓的七百多人的離歌樓弟子時,此刻映入眼簾的,卻只有百十人,稀稀落落的或站、或坐、或躺、或依的靜立場中,大多數人臉色憔悴,更有一些弟子身上衣衫破裂,灰塵僕僕,甚至還有點點血跡沾染其上,分明是有傷在身。
離歌樓本屆殺道林試煉,整整七百五十三人,竟然只出來一百多人,死亡率竟然是如此之高。
山中有風吹過,風中有離歌樓獨有的塵土氣息,更有一些殘碎樹葉,也有一些草屑,隨著鼓盪的風,無所憑靠的盪漾。當萬物被風吹動的時候,似乎一切便都被賦予了生命,那濃厚的生命的氣息,你可以深深的感受得到。她像母親一樣,而一切便是她的孩子,她從不偏愛,對待一切都是那麼的溫柔與慈祥。
殘碎樹葉隨風慢慢地搖擺,些小的草屑,在風中猶如湖面泛起的漣漪,塵土的氣息在風中看似無影,但是一旦經過陽關投射的地方,在光亮的照射下,便可看見那些密密麻麻,翻滾的塵埃,猶如雲煙霧海一般,微微地顫抖,彷彿也在歌頌那博愛的”母親“。
漸漸的,風停了,世界又安靜了下來。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又恢復了以前的模樣……
只是,剛剛給風吹過的髮絲,還飄散在半空,慢慢的垂了下來,垂在每一人離歌樓弟子的肩頭,那上面原本的灰塵,草屑,都被吹走,就像他們從沒進過殺道林一般。他的尊容本風吹去塵土以後,又變得熱烈而剛毅,疲憊之色,一掃而空。
可是,心的上疲憊和傷感,卻不是風可以吹走了。
孤桐心中憂傷氾濫,是對自己活著走出殺道林的慶幸,也是對那近六百位未曾走出殺道林離歌樓弟子的惋惜和祭奠。人活在一世,最重要的便是生存,然而,此刻每一個離歌樓的弟子,才真正懂得生存的不易!
孤桐四人,走到高臺前,恭敬的對站在臺中的花無逸和白琳菲行了一禮。
花無逸看到陌傷之後,眼中露出欣慰的神色,然後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刷的開啟摺扇,在胸前輕輕的扇了幾下,說不出的瀟灑自若,只聽他對陌傷說道:“小陌,此行如何?”
陌傷再行一禮,淡淡說道:“稟告師尊,此次殺道林試煉,陌傷獲益匪淺,想必經過一段苦修,便能踏足通竅境九階。”
“好!好!好!”花無逸連叫三聲好,順手合起摺扇,臉上笑容一斂,眉頭輕皺,淡淡問道:“你師弟如海還沒有出來,你可有他的訊息?”
孤桐心中一緊,從花無逸的語氣中,對於這次收的兩個徒弟,他竟然更加看重仇如海。此刻眼見殺道林巨大石門就要關閉,卻還未曾見到仇如海的身影,花無逸所表現出來的神情和預期,分明帶著掩藏不住的擔憂。
陌傷輕輕的低下頭,掩藏自己稍顯變化的臉龐,語調平淡無波的說道:“如海師弟還在後面,不曾受傷,應該很快就能出來了。”
花無逸眉頭鬆開,一雙眼睛落到陌傷的身上,久久不曾移開,說道:“如海既然是安全的,為何你不與他一同出來?”
“如海師弟跟問紅衣師兄在一起,應該有些事情耽誤了……”陌傷說道。
“問紅衣?”花無逸剛剛舒開的眉頭又皺起,扭頭看向身後的白琳菲,說道:“師妹,那小子怎麼跑到殺道林中去了,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五年前他就透過殺道林試煉了!”
白琳菲在聽到仇如海和問紅衣在一起的時候,也是微微一愣,隨後大大的眼眸,輕輕一轉,往前走了上來,站在花無逸的身邊,一身衣裙隨風飄揚,那一頭天藍色的直髮隨著微風,緩緩飄搖,直配合著她美麗的面孔,直若一朵豔麗的鮮花,綻放在高臺中央。
在這種帶著無窮魅力的美麗之下,就連花無逸書生般的逍遙氣質,都相形見絀。
她櫻桃小嘴輕輕張開,用清脆好聽的聲音說道:“我派他進去,處理一件事情罷了。”
花無逸盯著她清澈明亮的藍色瞳孔,看到那彎彎的柳眉下長長的睫毛微微地顫動著,白皙無瑕的面板透出淡淡紅粉,輕輕的嘆了一口氣,露出豔羨的神情,說道:“原來是師妹安排的,那就沒有問題了……”
聽到兩人的交談,孤桐和雨瞳悄悄的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不信”的表情。
孤桐在心中暗想,白琳菲這純粹是在掩飾,從他剛才錯愕且發愣的表情,任誰也能看出她獨一問紅衣突然出現在殺道林中的事情絕不知曉。但是隨後她嘴中所說出來的話,更加令人感到不信。因為離歌樓有明文規定,透過殺道林試煉的弟子,不能再次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