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懷中,摸出身上最後一腚銀子,塞到牢差的手中,小聲說道:“官爺,這是一點意思,您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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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子甫一入手,牢差那半死不活的臉上就笑開了花,他未曾想到這犯人小子給他的這錠銀子足有五十兩,這可是他三年的薪水,怎麼不高興?他諂笑著說道:“小哥,什麼事你說,我趙四定給你辦的妥妥當當的!”
孤桐說道:“我這還沒吃飯,麻煩四哥給置辦一點酒菜,好填飽肚子,剩下的銀子,就送給四哥買酒吃吧。”
趙四掃過牢地上被郭猛一腳踢翻的酒菜,狼藉一片,心中恍悟,笑著對孤桐道:“好滴,小哥稍等,我這就去給您置辦!”說完轉身欲行。
驀然,孤桐手中握著的腰帶套住趙四的脖子,他倒背過身,腰帶穿過門柵橫樑,將牢差死死勒起!
“呃……呃……”牢差未曾提防,嘴中無力的悶哼兩聲,卻呼喊不出什麼。他眼珠子瞬間瞪的猶如銅鈴,雙手在脖頸處胡亂拉扯著,只是孤桐倒揹著腰帶,雖然全身疼卻,依舊咬緊牙關,使出全身僅剩的力量,以至於趙四的反抗毫無效果。
過了好一會兒,孤桐感覺到牢差的雙腿瞪了兩下,然後再也不動了。不確定的他,依舊倒背了的腰帶,沒敢放下來,直到覺察到牢差軀體貼近的部分已經慢慢變冷,才鬆開腰帶,重新系回腰間。
牢差死透的身體,徑自落在天牢的石板上,發出一聲沉悶的骨頭與地面撞擊的聲音,一雙瞪得老大的眼睛,死不瞑目的看著孤桐,瞳孔已經放大。
孤桐伸手將牢差的眼睛拂閉,心中暗歎一聲,這時才發現,因為用力過猛,手中的面板已被腰帶勒出通紅的印子。
從牢差的身上摸索出鑰匙,開啟手銬腳鐐以及牢門,然他往外張望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他人後,將牢差的身體拖到牢房內,鎖上牢門,藉著昏暗的燈光,躡手躡腳的從通道中走出,他落腳極輕,在石板鋪成的路面上,沒有產生一絲的聲音。
直到他走到硃紅鐵門前,仍舊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變動,四周靜謐的可怕,也怪異的詭奇。
孤桐伸手輕輕的開啟鐵門小窗的門栓,開啟一條縫隙,透眼張望,發現門外竟一個人也沒有,心中暗喜間警覺漸起,情況有點非同往常,好好的一座戒備森嚴的天牢,夜晚竟然是如此鬆散?
越是異常的情況,越有它不可告人的目的。
多想無果,孤桐一把一把的試著鑰匙,直到第三十五把才開啟鐵門,他奮力將鐵門推開一條可容一人鑽過的細縫後,眼光撇見外面卻是沒人,身影閃出。
他站在天牢的門外,在陰沉的夜色下,藉著圓月,望著遙遠處匍匐在夜幕下模糊的范姜府,心中默默說道:“等著吧,我會回來的!”
秋風似刀,圓月高掛中天。
無可比擬的滿月之光,蔓延在山林之間,猶如一隻神眼,在窺視著這前途不明、折騰不休的江湖。
孤桐從監獄逃出以後,慌不擇路,一頭扎進郊外的叢林中,全速在山野間飛馳,雖然他的腳步有點踉蹌,卻依舊在堅持的跑,就像身後有什麼鬼怪在追他似得。
他在奔跑,無可適從的狂奔。
孤桐只往荒山野地走,全身衣著破爛,臉上紅腫異常,衣衫上更有點點血跡的他,不易與他人相見,尤其是夜裡,看到他現在這個樣子,一般人一眼看去,都以為是一隻幽魂或者妖怪。
他愈來愈感覺奔跑的難度,腳步邁出的越來越困難,每一步邁出的都那樣的力不從心。天上的圓月、荒茫的大地,在旋轉飛舞,矮樹高林往兩邊流水般倒退。他精神中的靈魂,在狂奔中也變得恍惚起來,似乎奔跑的速度讓他忘懷一切。
猶若天地初開時候,唯一的人在大地上為生命的降生而狂奔。
他忘記了自己已經死過一次,忘記了自己莫名其妙的重生,忘記了自己來到了一個陌生的世界,忘記了自己曾經是一個絕代的劍客,忘記了自己曾經是絕世的殺手,忘記了范姜姐弟,忘記了自己被陷害被毒打,就在這一刻,猶如這一切從未存在過,腦海中僅剩一片自由的歡呼。
明月高懸在星弧的邊緣處,又圓又遠,在天空最美好的時刻,孤桐體內所僅存的最後一絲體力,終於被他放肆的狂奔消耗殆盡。他胸口一窒,頓時一口氣喘不上來,雙腿和整個小腹猶如抽空了氣般無力,更有一股無可抗拒的痠痛。
腦海中,空明一片,什麼也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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