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感受到顧卿晚的目光,轉過頭看了過去,兩人四目相觸,秦御的心跳漏了一拍。
就見顧卿晚站在門口的燈籠下,燈籠散下溫和微紅的光芒,籠在她的身上,她的一雙水眸宛若落進了燈火,閃動著動人的波光,神情怔忪的瞧著他,絕美的面龐上卻帶著一些難言的神情。
一瞬間,秦御覺得她一定是認出了他來,他竟覺得萬分緊張,連嗓子眼都乾澀了起來。
那邊,顧卿晚見秦御轉身,卻驟然鬆了一口氣,心底卻又不自覺的泛起一股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若失來。
那個人並不是秦御,只是一個背影肖似秦御的男人罷了。
他的臉被火嚴重燒傷,還有些沒有完全長好,一雙漆黑的眼眸更是完全和秦御迥異,正是因為這雙於尋常人無異的眼眸,顧卿晚才毫沒懷疑,只以為這是一個和秦御身形相似的人罷了。
“兩位夫人!”
高健宏瞧見了顧卿晚和莊悅嫻忙走了過來,行了個禮,見顧卿晚的目光落在了他身後之人的身上,高健宏回頭望了眼,道:“哦,這是我家藥鋪裡的包掌櫃,他前些天也遭遇了火災,臉上還沒長好,有些醜陋,不曾驚嚇到兩位夫人吧?”
秦御聞言,不覺掃了高健宏一眼。
他好像有些明白,彼時顧卿晚被強迫進府為奴的那種感覺了。
若然他還是禮親王府高高在上的郡王,莫說是臉上被火燒傷了,便是長成怪物模樣,出來了,也沒有人敢提上一句。
必定都還小心翼翼的怕戳了人傷口,可如今他做了包掌櫃,卻沒有人怕傷了他的自尊心,反倒只關心,他這幅尊榮,是不是嚇到旁人。
這並不是高健宏對他有惡意,而是身份的高低,決定了高健宏的高高在上,說話便會不自覺的帶出一股將低賤之人不看在眼中的味道,也不會顧忌那麼多。
這種不被尊重的滋味,確實不好受,既然秦御根本就不是那包掌櫃,但他還是覺得不舒服了。也因此,生來便高貴,不懂得尊重為何物的秦御,第一次深刻的意識到,自己對顧卿晚那麼好,她卻還是不開心,還是義無反顧的離開的原因。
秦御想著這些的時候,顧卿晚卻也有些出神的盯著那位‘包掌櫃’,她總覺得這個人和剛剛有些不大一樣。
方才他站在影壁那邊,即便只是一個背影,也讓人覺的高大威儀,很有壓迫力,而此刻他站在她的面前,略垂著頭,雖然也是不恭不卑之態,但總覺得好像少了些什麼,好像他本來不該是這樣的,這般的他,身姿和氣質都不和剛才一樣了。
莊悅嫻點了下頭,道:“不會,高公子多慮了。”
顧卿晚也跟著道:“還沒謝過方才包掌櫃的救命之恩,請包掌櫃受我一拜。”
顧卿晚說著衝秦御深深福了福身,秦御哪敢受她的禮,一個閃身直跳出了老遠,他反應太大,倒弄得莊悅嫻和高健宏有些驚愕。
顧卿晚也有點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秦御也發現自己反應太過了,便忙開口道:“夫人有身孕,哪裡能受夫人的禮。”
顧卿晚站起身來,莊悅嫻已是笑道:“原來是包掌櫃救了我家小姑子,民婦當真是感激不盡,救命之恩,倒不好單單說謝了,往後包掌櫃有什麼需要幫助的,但請開口。”
秦御連連擺手,目光又禁不住回到了顧卿晚的身上,道:“在下當時衝進去時,濃煙滾滾,夫人又昏迷不醒,這會子可有何不舒服的地方?”
顧卿晚見他神情關切,難免想到了他抱著自己從火裡出來的一幕,當時她暈暈沉沉的,不大清醒,看到他的眼眸中寫滿了關切和緊張。
可她一眨眼的功夫,那關切和緊張便不見了,她當時還以為是自己眼花了,沒想到這人倒是真的關心她。
顧卿晚覺得有些古怪,可旋即又覺得人家是心腸太好,畢竟在當時情況下,能衝進去救人的,必定是大大的好人,既如此,關心陌生人也是說得過的。
顧卿晚在秦御灼灼的目光下,本能流露出笑意來,抬手撫了撫小腹,道:“我很好,並沒有什麼不適的,多謝包掌櫃的關心。”
她說著,目光落在秦御的肩頭,卻是一怔,道:“包掌櫃被燒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