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是因徐國公帶著小妾在邊關而心中有苦,慢慢的積累發酵,才越來越扭曲鬱結。
若然徐國公沒有妾室,即便是夫妻長久離別,相信蕭氏心裡會好過很多,甚至會因感激徐國公的付出而寬容很多,興許對操持家務,伺候婆母,她會有完全不同的感悟。
還有禮親王府,若然沒有那麼多的妾室側妃,也不會出現野心勃勃,為奪寵而喪盡天良的劉側妃,更不會有十數年被病痛折磨的禮親王妃。
她雖然無法原諒蕭氏謀害外祖母,嫁禍她,但顧卿晚又覺得蕭氏可憐可悲,一個女人,生養了五個孩子,丈夫卻一次都沒有陪伴在身邊,孩子多是自己一人帶大,那種苦楚,確實不是錦衣玉食,榮華富貴能夠彌補的。
當蕭氏躺在產床上,承受生子之痛時,她會不會想千里之外的夫君可能正陪伴在妾室的身邊?即便她心裡清楚,徐國公根本不看重那兩個妾室,也抵不過女人心中毫無理智的那種嫉妒。
這種三妻四妾的生活,簡直能將一個好端端的良善女子生生逼成瘋子!
顧卿晚想著,禁不住哆嗦了一下,接著她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喃喃道:“孩子,將來若非尋到肯為孃親守身如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男子,不然孃親大抵是註定要獨自帶大你了。原諒孃親的自私,沒有辦法讓你享受完整的父愛,但母親向你保證,母親一定儘自己最大的努力,給你最完整的母愛。原諒母親,好嗎?”
她喃喃自語,假山背後的婁閩寧耳力過人,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一時瞳孔一縮,再度驚愕在場。
禮親王府一直對外說,顧卿晚去了大國寺寂空大師那裡學習醫術,寂空大師的禪院外人根本無從窺探,婁閩寧也只以為顧卿晚是在大國寺。
此刻驟然聽到這些話,知道她竟易容來了徐國公府,婁閩寧再想著方才顧卿晚那些話,心中便有些恍然所悟了。
“小神醫,我們國公爺請您進去。”
一聲輕喚傳來,顧卿晚驀然抬頭,卻是一個婆子走了過來。
顧卿晚忙收斂神情站起身來,點了下頭,抬步往屋中走。
她進了屋卻見蕭氏也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徐國公做了什麼,已經暈厥了過去,她頭上的傷口太大,還在咕咕的往外冒血,照這麼個流法,早晚得死。
徐國公見顧卿晚進來,道:“小神醫,煩勞你為她包紮下傷口可好?”
顧卿晚並不意外徐國公的吩咐,即便蕭氏再錯,她都是徐國公的結髮妻子,也都為徐國公生養了五個孩子,徐國公若然就眼瞧著蕭氏這樣去了,只怕蕭氏的孩子們也要心存芥蒂,從此國公府也甭想安寧。
顧卿晚點了下頭,提起藥箱快速走過去,動作利落無比的給蕭氏處理了傷口。
她站起身來,徐國公已吩咐道:“送夫人回去,看好了。”
兩個婆子進來,悄無聲息的抬走了蕭氏,徐國公才衝顧卿晚道:“讓小神醫見笑了。”
他說著將兩張準備好的銀票塞進了顧卿晚的手中,道:“家醜不可外揚,還請小神醫為國公府保守秘密。”
顧卿晚倒也沒推辭,乾脆利落的收了銀票,“國公爺放心,我對長舌之事並不擅長。”
徐國公見她如是倒是鬆了一口氣,道:“多謝小神醫,來人,送小神醫回客房休息。”
顧卿晚便沒多留,轉身便離開了房間,徐國公兀自在屋子裡坐了良久,這才收拾了一身頹敗之氣往老夫人的寢房而去。
他到了床前,噗通一聲便雙膝跪在了地上,砰砰的磕頭認罪,道:“母親,兒子糊塗,竟讓母親經受了這麼多的苦痛,兒子不辯良善,讓蕭氏那毒婦將母親害成如此模樣,兒子……”
他說著淚流滿面,撲到了床邊,將臉埋在床榻間,偌大的漢子竟控制不住嗚咽出聲。
床上躺著的老夫人也雙唇微抖,漸漸挪動著無力的雙手,哆嗦著搭在了徐國公的手背上,徐國公猛然抬起頭來,迎上的便是老母含著渾濁淚水,卻包容寬慰的眼神。
老夫人嘴巴張合著,徐國公忙抹了一把眼淚,湊了過去,卻聽老人說道:“蕭氏……讓她就在家中……禮,禮佛……儘快給大郎娶妻。”
徐國公聽聞此話,再度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