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卿晚的臉色漸漸和緩了下來,她抓住秦御的手,緩緩睜開眼眸衝他笑著搖頭,道:“我沒什麼事兒,別喚太醫了,再驚動了王妃便不好了。”
秦御見她的臉色確實紅潤了一些,俊美面容上的驚慌之色這才收斂,卻沒依著顧卿晚,堅持道:“還是讓章太醫來看看的好,爺就說讓你莫要累著,父王壽宴的事兒,下頭有那麼多管事奴婢,哪兒就少你一個幫著母妃操持!你瞧瞧,一準是前兩日給累著了。”
他言罷,又親自去給顧卿晚倒水,扶她起來飲水。又吩咐丫鬟們捧來熱水,用溫熱的帕子給顧卿晚擦拭額頭和掌心。
他的動作格外溫柔仔細,神情專注認真,秦御其實並不是個有耐心和細心的人,可是如今他卻能為她做到這一步,顧卿晚看著忙東忙西的秦御,突然便輕牽唇角笑了下來。
她從前是怨憤於秦御的,因為他禁錮她,剝奪她的自由,還給她帶來了許多的傷害。可是如今,她卻有些釋懷了,因為此刻看著秦御,回想著往日相處的點點滴滴,她發現自己所能體會到不是隻有不堪回首的強迫和無奈,還有些溫暖和愉快的事情。
不管怎樣,都是秦御陪伴著她走過了最茫然孤立的時日,他也給過她不少安慰和支援,用他的方法守護和照顧過她。
人是理性的,但也是感性的,再理性的人也都會有感性的時候。
顧卿晚覺得有時候人是不能太計較的,緊抓著別人的錯處不放,其實有時候卻是在懲罰自己,也是放不過自己。她的腹中已經有了秦御的孩子,這個孩子是無辜的,是上天賜給她的寶貝,若然她的心中怨恨著孩子的父親,又如何能夠給孩子最純粹完整的母愛?
所以,顧卿晚想她是可以不帶著怨恨離開王府了,她也可以揮一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從此輕裝上陣,和秦御相忘於江湖。她如今只想拋開禮親王府的一切,甩脫無法接受的身份,帶著她的孩子在海闊天空的外頭重新開始。
想明白這些,顧卿晚突然便覺得撥雲見日了般,眼前都跟著亮堂了不少,這些時日因為馬上要離開而湧動在心頭的種種複雜情緒也像是被疏通了的洪水一般,一洩如注,不再困擾著她。
秦御給顧卿晚擦拭了手心,抬眸瞧見的便是她的笑容。那笑容說不出的清透明淨,燦爛多姿,就好似一朵飽受了風雨洗禮,在雨後彩虹下恣意抖落滿花苞的雨珠,陡然盛放的玫瑰,一瞬間散發出驚心的美來。
秦御怔了下,旋即又覺得這樣的顧卿晚飄渺的好似隨時都會消失在眼前一般,他猛然丟下手中帕子,想也沒想便抓住顧卿晚的手臂將她狠狠帶進懷中,緊緊擁抱。
秦御好像很重視她腹中的孩子,這些時日對她動作都溫柔了不知多少,好像她是易碎品一般。平日裡那麼熱衷床弟之事的人,現在竟然寧肯半夜爬起來去練劍都不碰她。
他此刻突然動作這樣重的擁住她,倒令顧卿晚愣住了,秦御越擁越緊,顧卿晚有些胸悶氣短,忙推了推他,他才恍然醒來,鬆開了緊緊箍著她身體的手臂,卻並沒立馬放開她,依舊擁著她,低頭垂眸凝望著她,道:“卿卿方才在想什麼?”
秦御的眸光帶著分明的探究之色,顧卿晚卻又揚唇笑了起來,眨了眨眼,道:“我在想遇到殿下並不算一場糟糕的事兒,不然我現在一定不會有這個小寶寶。”
她說著,撫了撫平坦的小腹。秦御聞言頓時哈哈大笑起來,道:“卿卿這兩日是怎麼了,總給爺灌湯,說著些甜言蜜語的。”
顧卿晚揚起眉來,卻一臉無辜,“有嗎?這樣不好嗎?”
秦御臉上笑意微斂,深深凝視著顧卿晚,旋即卻輕嘆了一聲,道:“好是好,可是卿卿這樣,爺可當真是邁不開步,愈發不想去什麼封地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秦御本來這兩日便該成行了,卻又發生了彈劾的事兒,又因為顧卿晚的緣故,他是真不想離開京城。他如今也算是徹底明白了何為美人鄉英雄冢了。
顧卿晚聞言卻揚起唇瓣來,略抬起身子來,主動吻上了秦御的唇。
她要離開了,在不多的幾日相處中,她想要隨心所欲,什麼都不要想,只憑心而為。在王府的日子,她不想往後回想起來,在王府的日子總是壓抑的。
秦御被顧卿晚吻住,渾身微僵,一動都不敢動,也說不清是怕驚到了難得主動的她,還是怕自己一動便耐不住渾身憋了多日的燥火。
他不動倒是便宜了顧卿晚,她抬起身子,藕臂攬上秦御的脖頸,探出香舌來俏皮又細緻的用舌尖勾畫秦御的薄唇,察覺到秦御呼吸微重,便又將香舌往他口中擠,她沒費什麼力氣便攻佔了領地,將自己清甜的氣息一點點的塗抹在秦御的唇齒間。
她吻的這麼投入,偏秦御竟像是入定了一般,竟然也沒個反應,於是,顧卿晚惱了,尋到秦御的舌吸允了一下,接著便狠狠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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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口像是點燃乾柴的火苗,又像是仙女的解凍仙棒,秦御悶哼了一聲後,接著便猛然將顧卿晚擁進了懷中,一隻大掌壓迫著她纖細的背脊,一隻手扣著她的髮髻,開始狂熱的回應。
兩人很快便倒在了羅漢床上,交疊在一起。
外頭文晴聽到些許動靜,往視窗瞧了眼,頓時駭了一跳,臉色轟的一紅,忙忙招呼著院子裡的丫鬟婆子都退了個乾淨。
鎮海王府中,張嬤嬤應太后之命前來探望雲瑤郡主。
屋中,雲瑤郡主依舊包裹著雙手靠在床上,令丫鬟搬了一張圈椅,請了張嬤嬤坐下。
張嬤嬤神情憐惜關切,道:“郡主可是清減了不少啊。”
張嬤嬤這話倒不是客套話,雲瑤郡主這些時日卻是瘦了不少,就只顯出了一雙大眼睛來,眉宇間因近來的不得志,多多少少透出些許鬱氣來,映著那消瘦的面龐,人雖瞧著楚楚可憐,可卻總讓人覺得有點陰沉不討喜。
雲瑤郡主笑了笑,道:“嬤嬤不是外人,我也不在嬤嬤面前打腫臉充胖子。我這雙手說不得以後就廢了,每日裡茶飯不思的,豈止是清減了,離瘦脫形也不差多遠了。”
她言罷,眼眶便是一紅。雲瑤郡主很明白,張嬤嬤代表的是太后,在太后面前,她示弱沒有壞處。
張嬤嬤見她落淚,連忙抽出帕子遞過去,嘆息道:“郡主這次確實是受了大罪了,太后聽聞郡主受傷的事兒,也是擔憂不已,本是要早些派奴婢來探望郡主的,奈何太后自靜雲女學回去後,這身子也不大爽利,一時間倒也顧不著郡主這邊。”
雲瑤郡主聞言眸光頓時一閃,關切道:“可是太后為著女學比試的事兒在生氣?太后如今可是已經好了?”
張嬤嬤嘆了一聲,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雲瑤郡主忙忙便遣退了一眾丫鬟,道:“我是太后的義女,蒙太后厚愛,卻一直不能回報一二,如今太后病了,嬤嬤說什麼也不能瞞著我,有什麼事兒就告訴我,我雖然人微言卑,但也願意盡我所能為太后分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