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焦灼不已,卻好像聽到了一點動靜,她豎起耳朵仔細的傾聽,終於辨明,那聲音是從後窗發出的。
房門和窗戶明明都被封了,怎麼這會子後窗會有動靜?難道是錦鄉伯府終於忍不住了,準備今夜就結果了她,讓她暴斃?
劉惠佳渾身發寒,毛骨悚然盯著窗戶。
沒片刻果然窗戶開了,有個黑影探進來,劉惠佳正要尖叫,卻聽一道聲音響起,道:“姑娘?姑娘你在哪裡?”
那分明是她陪嫁媽媽,金媽媽的聲音!
劉惠佳頓時便顫著聲音道:“金媽媽我在這裡,在這裡。”
“姑娘快跟奴婢走,奴婢花了不少銀子疏通,這才能到這裡來。姑娘趕緊跟奴婢走,再不走只怕就要遲了。來,奴婢扶姑娘起來。”
劉惠佳感動的熱淚盈眶,跟著金嬤嬤從後窗狼狽的爬出,一路偷偷摸摸的往錦鄉伯府的後門去。
金媽媽果然是摸清楚了路徑,也打通了關係,兩柱香後,金媽媽攙扶著劉惠佳逃出了錦鄉伯府。
逃出生天正心情激盪的劉惠佳,並沒有發現,金媽媽出了錦鄉伯府便往東邊的暗處看了一眼。
宋寧就站在那暗處,眼瞧著金媽媽帶劉惠佳出來,他挑眉一笑,轉身離開。
宋寧便是秦御答應借給顧卿晚用幾日的人,很快,顧卿晚就得知了劉惠佳離開錦鄉伯府的訊息。
那金媽媽正是被顧卿晚收買了才帶劉惠佳出府的,而顧卿晚幫助劉惠佳離開伯府,卻意在刑部大牢裡的劉民生。
這幾日顧卿晚為了引出周家來,在刑部大牢也動了手腳,使得劉民生如願得到了向周鼎興遞訊息的機會。
可不管劉民生是央求還是威脅,他送給周家的訊息都像是石沉大海,周家根本不搭理他。
而明日就是劉民生斬首的日子,相信劉民生對見死不救的周家一定恨之入骨,劉民生若真是手中握著周家的什麼把柄,他一定會將這個把柄在他臨死前,告訴他信任的人。
所以,顧卿晚要將劉惠佳送到牢房去見她父親最後一面。
聽劉惠佳已出了伯府,顧卿晚只讓文晴傳話給宋寧,道:“你去和宋寧說,讓他安排劉惠佳去刑部大牢,不管怎樣都得撬開劉民生的嘴!”
文晴應了,可想到馬上又要面對宋寧,她就腿軟發抖。
可主子的吩咐,文晴卻是一定要做好的,她幾乎是拖著兩條灌了鉛的腿到了二門。老遠就見宋寧站在二門外,他穿著一身青色長袍,燈籠的紅光照在身上,沒柔和那人身上的清寒之氣,反倒像給他淋了一層血色,讓文晴一下子又想到那日鞭打秋鵑的事兒。
文晴只遠遠看了一眼便忙低了頭,一步一蹭的到了二門,也不抬頭便道:“我主子說了,讓宋……宋侍衛安排劉……劉惠佳進刑部大牢看劉民生,聽聽父女倆說什麼。”
她好不容易憋著一口氣說完,像是放下了什麼大包袱一樣,二話不說,轉身就跑,跑的速度和來時的一步一蹭形成鮮明的對比。
宋寧眼見著文晴撒丫子眨眼間就沒了影兒,想到這幾日小丫鬟傳遞顧卿晚的意思都低垂著眼眸,擰著手指,一眼都不敢多看的僵硬模樣,頓時好笑的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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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寧前去做了安排,半個時辰後,劉惠佳便從金媽媽那裡得知,金媽媽有一個遠房的表親就在刑部大牢中當獄卒。
明日就是父親斬首示眾的日子,劉惠佳說什麼都要去見父親一面的,她哭著跪地求著她從前連正眼都不會瞧一眼的下人,金媽媽到底答應了她,幫她疏通下關係,看看能不能讓那個遠房的表親放劉惠佳進去見見劉民生。
金媽媽答應後便離開了她們暫時落腳的客棧,過了小半個時辰才回來,卻帶給劉惠佳一個好訊息,道:“姑娘,奴婢答應事後給十兩銀子酬謝,奴婢那表兄總算是答應了。不過卻要姑娘再等等,起碼要三更天,才敢放咱們進去。”
劉惠佳頓時便感激的拉著金媽媽的手,連聲道謝,撐到了三更天,劉惠佳瑟縮著身子,吹著寒風等在牢房外的暗處,快冷的暈厥過去了,才等到金媽媽那表兄招手讓她們趕緊過去。
金媽媽扶著劉惠佳,跌跌撞撞的進了牢房,誰知道還沒靠近劉民生的監牢,就忽聽裡頭傳來驚叫聲。
“快來人,他孃的,劉民生上吊了!”
“媽的,誰值夜!怎麼看的人,人死了明兒還他娘怎麼斬首!”
謾罵聲在寂靜的監牢中尤其清晰,劉惠佳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金媽媽不知所措。帶兩人進來的獄卒也是愣了,半響他才回過神來,知道意外了,事沒辦成。
出了這等事兒,牢獄很快就要熱鬧起來,金媽媽和劉惠佳便不適合再呆在這裡了,獄卒忙催促著兩人趕緊離開,道:“這可真不是我不幫忙,如今人都死了,也沒見的必要了,趕緊走吧,別連累我。”
劉惠佳想要大哭,卻被金媽媽捂住嘴,連拉帶拽的弄出了牢房。
小半個時辰後,宋寧回到了禮親王府,卻直接進了翰墨院。
如今已是深秋,夜裡涼意刺骨,今夜的風有些大,將廊下掛著的燈吹的搖搖晃晃,好像下一刻就要滅掉。
秦御書案旁邊的大窗戶卻洞開著,書案上的燈大抵是被風吹滅了,微暗的星光下,依稀可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坐在太師椅中,一動不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