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御從門外邁步進來,挺拔高大的身姿,頓時便讓整個雅間逼仄了起來,夕陽透窗而入,在他身後落下長長的影子,他渾身煞氣,宛若從魔域裡走來的神鬼魔君。
劉惠佳幾個臉色發起白來,明顯是意識到可能惹了不該惹的人,連桃紅褙子都呆呆的看著自己的婢女,嚇傻了。
那利刃還鑲嵌在地板上晃動著,只要稍微偏一點,就割斷鶯兒的脖子了!太可怕,太可怕了!
怎麼會有人敢在這多寶樓行兇,她們會不會死!
顧卿晚見秦御進來,反倒站起身來,幾步過去,拉了他的手,道:“讓不相干的幾個走吧,我現在只想趕緊要回我的花冠,不必徒生枝節。”
秦御低頭瞧了眼顧卿晚,卻冷哼了一聲,道:“你倒是好心大度!”
顧卿晚卻道:“這樣背後落井下石,貪圖口舌之輩,能成什麼氣候。這種人,我若真和她們沒完沒了的扯皮,那才是自降格調,趕緊讓她們走吧,蒼蠅多了也礙眼。”
秦御,“……”
他明明方才還很生氣的,此刻瞧著這樣不耐煩,又目中無人,根本不將幾個嚼舌女人看在眼中的顧卿晚,莫名又覺得好笑。
蒼蠅多了礙眼?這形容倒貼切的緊,秦御勾唇,道:“卿卿真妙人也。”
言罷,他才抬眸看向劉惠佳幾個,抬手指了指劉惠佳道:“她留下,其她的,滾!”
他的氣勢太足了,戰場上磨礪出的殺神,用來對付幾個沒見過世面的閨閣嬌花,結果可想而知,桃紅褙子幾人根本就忘記了劉惠佳,簡直如蒙大赦,爭先恐後的帶著自己的下人往外衝。
瞬間幾人便沒了身影,顧卿晚只盯著劉惠佳,卻沒注意到秦御衝外頭比劃了手勢,分明是沒打算放過方才那幾個姑娘的。
劉惠佳的臉色難看起來,身子微微顫抖,雙手緊握了起來,她明顯已經感受到危險的逼近了。
這裡是多寶樓,聽聞多寶樓後頭站著好幾家權貴呢,沒人敢在這裡惹事才對,她是官宦女眷,如今她爹可是六部堂官,她是正經嫡女,沒人敢動她!
劉惠佳在心底給自己打氣,心想多寶樓的掌櫃一定已經知道這邊的事兒,馬上就派人過來了。
可外頭卻靜悄悄的,很顯然多寶樓的掌櫃和打手們明顯已經被壓制控制了。
眼前到底是什麼人,竟然如此厲害!
劉惠佳不安的動了動,乾澀的聲音響起,她不敢看秦御,把被嚇的直接軟掉,便盯向了顧卿晚,道:“你們到底是誰,留下小女意欲何為?”
顧卿晚看著劉惠佳,說起來,自從回京,她已經見劉惠佳三次了。
第一次在仙嶽樓上,劉惠佳和周清秋在一起,和她鬧了不愉快,結果有周清秋頂在前頭,劉惠佳一點事兒都沒有。第二次在義親王府,劉惠佳又慫恿的周睿差點強佔了她,彼時劉惠佳閃的快,事後又有周家頂缸,她也沒顧得上收拾劉惠佳。
這是第三次了,竟又讓她碰上劉惠佳在肆意羞辱顧家,她若然再不有所表示,豈不是太對不住劉惠佳這樣賣命的折騰了?
顧卿晚眼神愈發冷了下來,她抬手緩緩的摘掉了頭上的帷帽,衝著劉惠佳嫣然一笑,道:“劉二姐姐,怎麼?不認識你晚妹妹了嗎?”
劉惠佳死也沒想到,那面紗下遮擋的容顏竟然如此熟悉又陌生,她臉色瞬息煞白,後退了一步,瞧著顧卿晚那張比從前更加美麗清婉的臉,她有種呼吸不暢,心被糾起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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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她死死盯著自己不言語,顧卿晚又笑了下,道:“劉二姐姐從前說自己遲遲不定親,是想多留在顧府陪伴祖母,陪伴我,償還顧家的恩情,可笑我還感動的將最愛的銀尾琴都送了劉二姐姐,卻原來,劉二姐姐遲遲不定親,是在待價而沽,等著搶心穎妹妹的未婚夫,嫁入勳貴高門呢,二姐姐,晚妹妹該恭喜你如今得償所願了嗎?”
顧卿晚聲音清淺含笑的,竟不帶什麼火氣,就像是尋常和劉惠佳聊天一樣,可她這樣,卻讓劉惠佳從骨頭裡冒出一股冷寒來。
這哪裡是顧卿晚,顧卿晚柔弱愛哭,像一朵嬌氣的蘭花,稍微一點風都能將她吹的花瓣抖落,可如今眼前人……
劉惠佳竟覺如此陌生,竟然感受到害怕。
她咬了咬牙,定了定神,挺起了腰背,像變臉一樣,突然面露驚訝和重逢的喜悅,上前兩步就要去拉顧卿晚的手,道:“晚妹妹,你怎麼會在這裡,還穿成這樣,你……”
顧卿晚卻閃開一步,順利躲過了她的拉扯,笑道:“劉惠佳,方才的話我都聽到了,你覺得我又多蠢,到現在還會被你糊弄?劉惠佳有時候人輕易被糊弄,不是因為愚蠢,而是因為願意相信,這樣的相信,透支一次,便再也不會有了。你……已經用不著再在我面前上演這種姐妹情深了,你演的累,我看的也噁心,何必呢。”
顧卿晚面上的冷然,眼睛裡的通透和睿智是劉惠佳從前沒有見過的,在她這種視線下,劉惠佳突然覺得自己就像個跳樑小醜一般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