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足足在屋中呆了差不多一天,到傍晚時分才出了屋,吩咐那別院的丫鬟帶她去見蘇子璃。
她到時,蘇子璃正悠閒的靠在湖邊兒餵魚,抬手請顧卿晚在亭子的石桌上坐下,他漫不經心的回頭看了眼,道:“那圖本公子也不著急,你慢慢的瞧……”
他說這話卻是因為,他手中也籠絡有擅長營建和機關術的人才,瞧過那圖卻都一籌莫展,蘇子璃會尋上顧卿晚也就是心思一動間,雖也希望她能看出些眉目來,但是卻也沒想她一兩日能有什麼收穫。
顧卿晚聞言卻勾唇一笑,拿出圖紙來攤在了桌上,道:“蘇公子這張圖該不會就是當日從義親王府中偷出來的東西吧?”
蘇子璃倒不想她會這樣說,迎上顧卿晚清澈如水的眸光,他神情微變了下,驚異與顧卿晚的敏銳,忽而拍掉了手中的魚食,用帕子擦拭了手,隨手丟在旁邊,他撩袍慵懶的靠坐在了亭子的美人椅上,道:“你是怎麼猜到的?”
顧卿晚眨了眨眼睛,卻詫異道:“真的啊?我不過是隨口瞎猜的。”
她自然不是隨口猜的,而是有一定根據的。那牛皮紙上頭繪製的暗道,是建造在深山中,要建造這樣的密道並不簡單,建的人自然也該不同尋常。這份密道的圖又弄的很繁瑣神秘,可見密道藏著什麼大秘密。
圖紙邊緣被磨的薄了很多,可見之前沒少被人研究,可是牛皮紙又被儲存的很好,又見這東西很重要。
這樣的東西不是該隨身攜帶的,蘇子璃從懷中掏出來給她,顧卿晚便猜他這趟離開京城定是因為這張圖。
而蘇子璃的身份,註定他的行動並不自由,不是能隨便離開京城的。前些日他在義親王府才偷了樣東西,如今就帶著這樣一張牛皮紙離開京城,有句話叫趁熱打鐵,顧卿晚便大膽的猜測,牛皮紙是他從義親王府拿到的。
只是,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這東西既然如此重要,說不定隱藏了什麼秘密,顧卿晚是半點探究之心都沒,打了個哈哈,她便抬指點著那圖紙,道:“這張密道的小圖雖然繪製很費心,光密道入口便標記了五處,且每條入口都延伸出一條完整的密道圖,五條疊加在一起,中間還有相通之處,但我仔細對比了山川地形圖,推算過,卻發現這五個入口都是掩人耳目的,真正的密道圖,藏在這五條疊加的密道圖中……”
蘇子璃沒想到顧卿晚只花了一日的時間竟然有如此大的收穫,他早禁不住從美人椅上起身走了過來,仔細的盯著那牛皮紙看,聽顧卿晚語氣肯定,他雙眸璀璨,道:“你找出真正的密道圖了?”
顧卿晚卻搖頭,見蘇子璃神情微暗,她又道:“我有些眉目了,只是要確定下來,還得去實地好好走上一遍,要找到密道應該不難,只是不知道這地方離的可遠?”
蘇子璃聞言面上又露出了笑意來,道:“倒不遠,本公子這就去安排,趁夜過去。”
顧卿晚倒不意外,做這種密事,自然是要趁黑的。不過她卻抬了抬手,阻止蘇子璃,道:“蘇公子且慢,咱們還沒談好條件呢。”
蘇子璃聽她這般說,禁不住悠然的在旁邊坐下,挑眉瞧著顧卿晚,道:“本公子先前便說過你幫本公子尋到密道,本公子幫你從吳國公手中脫身,還有什麼條件好談的?”
顧卿晚卻翻了個白眼,道:“蘇公子哄小孩呢?你要我替你辦事,自然要先帶我回來了,這是為你自己,可不是為我。說什麼幫我從吳國公手中脫身,這不是笑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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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晚言罷,擺弄著手中的牛皮紙,道:“我要你幫我接一個人,且派些人手,送我們到滄州去,這個要求並不難辦到,如何?”
蘇子璃卻揚了揚眉,道:“接人?”
顧卿晚便道:“是我大嫂,她如今人在哪裡,我也不大清楚,不過我可以提供線索,憑蘇公子的能耐,尋到人應該不難的。”
蘇子璃撇嘴,道:“本公子一個質子能有什麼能耐,顧姑娘也太高看本公子了吧。”
顧卿晚冷笑,反唇相譏,“蘇公子方才可還說自己逸群之才,神勇無雙,怎這片刻功夫便慫了?再說,蘇公子真若沒能耐,此刻人也不會在這裡,更不能從義親王府中拿出這東西來吧?”
她說著晃了晃手中的牛皮紙,蘇子璃不由抬指點了點顧卿晚,道:“莫怪人道顧伯裕神機妙算,足智多謀,瞧你這丫頭片子便可知傳言不假。你這丫頭,屁股後頭粘根尾巴你當猴了。”
顧卿晚唇角不覺抽了抽,當猴……她禁不住想到了兔兔,小東西確實猴精猴精的,也不知道它那主子心情不好,會不會又受罪。
還有秦御,想必如今正在墨涵院發火吧,不過那人喜怒無常,怕就算惱也惱不了幾日,等被旁的新鮮東西吸引了注意力,兔兔的日子自然便好過了。
她想著這些,神思略有些恍惚,被蘇子璃扯了下長髮,這才微笑了下,道:“蘇公子說笑了,我祖父若真能神機妙算,我顧家也不至於弄成如今這般樣子。我祖父為大秦鞠躬盡瘁,父親秉承父志,忠心耿耿,到最後卻落得個砍頭抄家的結局,連全屍都沒留下,墳冢亦無一座,就那麼埋骨亂墳崗,還說什麼算無遺策,豈不可笑。”
她說著看向蘇子璃,又道:“我雖不知道蘇公子要做什麼,但能給秦皇室新增亂,卻也樂見其成。”
蘇子璃卻突然湊近顧卿晚,衝她拋了個媚眼,道:“秦國的皇帝不仁義,要不你跟著本公子回大燕去吧?姑娘這麼貌美,還有才華,本公子傾慕不已,會對姑娘很好的。”
顧卿晚直接站起身來,道:“我去換身方便的衣裳,一會子準備好了叫我。”
她言罷便轉身離開了,蘇子璃被忽視到如此地步,瞪眼瞧著顧卿晚的背影,見她毫無所覺,轉過花道沒了身影,不覺又笑了。
天擦黑時,顧卿晚乘坐馬車出了別院,蘇子璃也棄馬呆在馬車中,顧卿晚怕惹麻煩,為了表示自己根本不知道去的是什麼地方,上了馬車便閉目養神。
誰知閉著閉著真就睡著了,等蘇子璃將她喚醒,外頭已星斗滿天,好像已子夜時了。
下了馬車,蘇子璃指著面前的山體,道:“圖上畫的應該就是這裡了,上了這一段路,便沒正經路了,只有些獵戶走的小山道,你跟好了,若是走不動了,便說一聲。”
顧卿晚點頭,蘇子璃方才招呼人一起往山裡走。顧卿晚不過是為了實地的看看山體走向,確定下圖紙上所繪製的密道究竟藏在山中的那一處,不是要自己去找那密道,故而進了山,便讓蘇子璃帶著她往高處去,等爬上最高的山脈卻已是天亮。
她放眼望去,遠近山谷盡在眼底,遠山層林盡染,霧藹輕紗,絞纏山腰,淺潭平波,含丹貯氣,當真是風光秀麗,美景如畫。
她自打到了這古代,就沒過過什麼順心日子,如今站在山巔,吹著山風,遙望這樣波瀾壯闊的山川美景,心中濁氣悶氣倒覺去了大半,突然情不自禁的抬手,做小喇叭,對著山谷便大喊了起來。
“啊——”
誰都沒想到她一個大家閨秀的竟會突然做這麼粗野怪異的事,連蘇子璃也被嚇了一跳,跟著他的隱衛更是神情一緊,就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