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劍熱的?”
禮親王妃瞪了瞪眼,這書房建在水中,四面環水,夏日本就清涼的很,屋中四處都擺放了冰盆,上頭是碩大的冰雕。絲絲寒氣冒著,裡頭明明比春秋天都要涼爽一些。
這書房雖空間也不小,可舞劍是擺弄不開的,就他這樣站在書架前,隨便揮動幾下劍,能熱成這樣?
禮親王妃雖然不解的很,但兒子既然這樣說,她又想不到旁的緣由來,只好勉強信了,又瞧了秦御一眼,卻指著他的額頭,道:“頭上怎麼青腫了一塊?”
秦御手心都滲出了汗水來,不在意的擺了擺手,轉身將寒劍送回了劍鞘中,方才道:“就是方才舞劍舞的太忘形,不小心撞到了書架。”
禮親王妃,“……”
就這麼大個地兒,又不是新得來的寶劍,能舞劍舞的興奮成那樣?
她愈發狐疑起來,目光直盯著秦御,問道:“宋寧不是說,你再和人商議事情嗎?人呢?”
秦御不覺瞪了門外宋寧一眼,宋寧渾身一抖,閃到了屋簷下。秦御卻擰眉,道:“母妃,你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問這些做什麼,方才兒子是和人在議事的,可事情已經議完讓他離開了,難道兒子還一直留著他不成?”
“可宋寧……”禮親王妃還在糾結。
秦御一口打斷她的話,道:“宋寧方才被我派去做事,剛剛回到這裡,不知道那人已經走了。母妃,不是說一會子要去義親王府嗎,兒子先陪您用些膳食吧,免得一會子倒要餓肚子。”
秦御說著就將禮親王妃往外引,眼見人都要到門口了,禮親王妃卻突然抓著門房又停了步,垂落在身側的手,輕輕動了動,衝身後的陳嬤嬤打了個手勢,然後她才指著秦御的書案,道:“你的書案是怎麼回事?!”
秦御望去,就見兩張差不多一模一樣的書案擺放在一起,並靠著,書案的後頭,又並排擺放了兩張椅子。
秦御,“……”
天呀,他是真不知道怎麼糊弄刨根問底的禮親王妃了,額頭的汗,沿著鼻樑往下落,秦御突然不明白自己心虛什麼,為何非要費盡心思的隱瞞著母妃。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得到了一樣特別鍾愛的珍寶,自己還沒稀罕夠,所以就本能的想要藏著掩著,好好看個夠,等確定這珍寶真的屬於自己了,才放心拿出來,不然就生恐那珍寶會被驚跑,或者被人搶走一樣。
秦御想他現在就是這樣,因顧卿晚還是男裝模樣,他也暫時不想揭開這層面紗,所以就恐母妃的到來會讓事情橫生變故,故此本能的便想要阻攔。
“這個書案,最近兒子覺得好像有些不夠用,所以便讓宋寧加長……”
秦御正試圖解釋,誰想屋子裡頭突然傳出一聲驚喝。
“你是什麼人!怎麼在這裡?!”
那聲音分明是陳嬤嬤的,而且分明是從內室中傳來的,秦御解釋的話語徒勞斷掉,頓時啞然。
他方才忙著應付禮親王妃,竟然犯了這樣愚蠢的錯誤,都沒留意到陳嬤嬤什麼時候消失了!
禮親王妃掃了一臉僵硬的秦御一眼,邁開大步便往裡頭闖,秦御額頭突突直跳,也邁步跟了上去。
他們一前一後到了後頭,卻見陳嬤嬤就在浴室門口站著,禮親王妃快步繞過屏風,望去卻是一詫。
只見一個穿暗紫色圓領長袍的少年正半跪在浴池邊兒的臺階上,手中拿著一根長線團,像是正丈量什麼,此刻他面帶詫異和迷茫的抬頭看了過來,瞧見自己,略怔了一下,這才忙將曲起的那條腿也跪了下來,雙手交握著衝她彎下腰來,作揖道:“草民沈清見過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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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親王妃不覺也怔了一下,見少年動作舒緩,姿態從容,舉止坦蕩,她倒有些彆扭起來,好像自己這麼急匆匆的跑進來,很可笑失禮一般,禮親王妃咳了一聲,方才道:“你是何人,怎麼在這裡?你這是做什麼?”
顧卿晚略直起身子來,低眉垂目,正預回話,就聽禮親王妃又道:“你先免禮吧,抬頭說話。”
顧卿晚又行禮謝過,這才站起身來,略抬起頭,卻守禮的不敢真看禮親王妃,聲音清朗,回答道:“回王妃的話,草民沈清,乃是燕廣王殿下請回來的繪圖匠工,殿下看中了草民繪製設計的殿宇,想要建造出來送給禮親王做壽禮,故此便將草民帶回了府。因殿下想給禮親王建造一處獨一無二的沐浴之處,草民又聽殿下提及這翰墨院中的浴池就甚得殿下心意,故此便進來觀摩,方才王妃進來時,草民正在丈量各處尺寸數字,以做將來的參考之用。”
顧卿晚聲音清潤動聽,回答的非常流利,眉目間極其坦蕩皓潔,眼神一片清明,不卑不亢,舉止頗有大家之風,倒像是哪家的貴公子。
禮親王妃即便是攜怒意和懷疑而來,如今瞧著眼前少年郎卻竟也生不出什麼厭惡之情來,且這少年眉目間太乾淨了,眼神也太清澈,並沒有一點菸媚惑主的不端之態,實在是讓人無法讓人將他和孌童或男寵之類的聯絡在一起。
不過,這少年郎生的也太漂亮了吧,體型也太纖瘦了些。只見他一頭烏髮高高束起,用一條青布帶纏著,臉色微黑,肌膚卻很細膩,五官當真是精緻絕倫,臉龐也顯得非常秀麗,臉頰左側有兩道淺淡的疤痕,倒是平添了些男人氣概,不然打眼一看,當真以為是個美嬌娘了。
可這樣盯著仔細看,卻覺他身上氣質,舉止動作,就沒一處似女子的,不過是個過分鐘靈毓秀的少年罷了。不過,這孩子的模樣,怎麼讓她覺得有些熟悉呢。
禮親王妃盯著顧卿晚不住的看,顧卿晚表面落落大方,可心裡卻和長草了一般。
天知道,她方才滑進浴池,一臉妝容都已經洗沒了,好在她為了以防萬一,隨身帶著的荷包裡就放了化妝修飾的東西,且在脫下外衣時便將荷包一併丟在了美人榻上,並沒弄溼。
可荷包裡的東西並不齊全,且方才匆忙之間,給她的時間也不夠,她只是對著水池匆匆修飾了下肌膚顏色和眉毛,又把唇形略勾鋒利了些。
從前還要在鼻樑臉頰打陰影什麼的,這會子是全省了,她心裡極為沒底,卻硬著頭皮一派坦然的承受著禮親王妃的目光。
“王妃,這裡確實繪了張草圖。”陳嬤嬤說著,從美人榻上去取了一張紙呈給禮親王妃,禮親王妃接過,就見紙張已被浴池中的潮氣暈染的微溼,可上頭確實用細炭筆畫了個大致的浴池草圖,上頭還標記了幾個數。
禮親王妃便道:“原來是阿御請回來的匠工,本王妃雖然不懂行,可也知道能建造起一座殿宇非老工匠不能為,你如此年幼,當真有此本事?不知師承何人?一些有名的匠師本王妃還是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