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清秋一時臉色漲紅,憋著氣,卻說不出話來。她覺得那少年太刁滑了,淨找她話中不妥的一兩個詞不放,偏又能讓他強詞奪理,說出些道理來,讓自己無法反駁,平日她也算擅唇舌的,如今竟被壓制的死死的,簡直可惡!
他一個少年,怎就跟女人一樣刁鑽難纏!
還有,這個燕廣王,明顯是一心的袒護那少年,難道他果然是龍陽之好,看上那少年了?!若然是這樣,她還有什麼好說的,今日只能認栽了,再糾纏下去,只怕會令自己更加難堪受罪。
其實周清秋所想,也正是此刻李東哲他們所想。
秦御說什麼自己最公正,不聽一面之詞,可話語中的偏袒之意,根本就明明白白,連遮掩一下都省了。
如此明顯的袒護一個陌生的少年,方才又讓那少年郎坐在他的腿上,用手勾畫人家的臉,那一幕實在是太曖昧,太震人了,深深刻在了他們的腦海中,讓他們覺得好像觸碰到了一個真相。
“殿下,方才是臣女言辭不當,被氣怒所控,有失分寸,臣女向殿下認錯,還請殿下贖罪。”周清秋突然間以退為進,如是說著。
她言罷,又看向顧卿晚,道:“今日之事,都源自這少年對臣女幾人的唐突,如今臣女的婢女雖傷了他一些皮毛,但臣女的婢女也受了重傷,只要這少年能與我們三人言語致歉,今日之事,臣女不再追究便是。”
周清秋突然讓步,這讓顧卿晚有些詫異,她看向周清秋,卻見周清秋的眸中有一閃而過的冷意。
顧卿晚頓時便恍然了,周清秋是看出來今日有秦御在,她討不到便宜,這才要以退為進。只要讓自己道歉,今日之事她便算挽回了一些顏面,而事後,她自然有無數的法子將她一介平民收拾的生不如死。
本來這邊一番動靜便驚動了不少人,這仙嶽樓又是京城數得上號的酒樓,客人如織,此刻好些人都站在走廊上觀望。
見周清秋如是,當即便小聲點頭附和了起來。
“好好的,人家姑娘怎會閒著沒事幹和一個無關緊要的少年過不去,必是這少年真做什麼不老實的事了。”
“那三個姑娘可都是官宦之女,被唐突了,只要言辭致歉,這也算寬和大度了。”
“果然是首輔家的嫡姑娘,還是頗有些氣量的。”
……
低低的議論聲響起,秦御似笑非笑的看了眼低著頭,一臉委曲求全,端莊大度的周清秋,這才懶懶的移開目光,衝顧卿晚道:“你怎麼說?”
今日她明顯已經和周清秋交惡了,事後周清秋是一定不會放過她的,若是現在不尋到法子讓周清秋有所忌憚,事後她就真完了!
想清楚這些,顧卿晚突然便發出嘲弄的冷笑來,她的笑聲很突然,也很清朗,一時間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
只見那少年慢慢停止了笑聲,渾身上下卻散發出一股威武不能屈的清傲之氣來,他凝視著周清秋,傲然道:“我沈清雖然一非出身豪門貴族,二尚無功名在身,但卻也是俯仰於天地的七尺男兒,是我的錯,我自然毫不推脫,哪怕負荊請罪也甘之如飴,然若並非我的錯,便是以權威壓之,以名利誘之,我也非不會折腰妥協!”
一邊兒是權貴之女,一邊兒是個穿戴寒酸毫無功名的少年郎,周清秋主動退了一步,所有人都以為這少年會抓住機會,大事化小,賠禮道歉,可誰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反其道而行。
有言道,事出反常即為妖,方才的事若其中沒有隱情,這少年萬萬不會如此啊。
見顧卿晚這一番錚錚的表現,所有人心裡難免又動搖了起來。
果然,就見那少年又上前了一步,道:“周小姐,方才在下用完膳已是要離去之時,不過在走廊上和三位三姐擦肩而過,一未出聲,二不曾靠近,三未曾停步,卻不知在下是怎麼唐突調戲的三位小姐?”
周清秋也沒想到,她退步了,這少年竟然敢咄咄逼人,不僅不退,反倒進了一步,一時她渾身顫抖,指甲都深深插進了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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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還未言,後頭馮意欣已是尖聲開口,道:“誰說不靠近不說話就沒法唐突了,方才我看的清清楚楚,你看周姐姐的目光甚是猥褻淫邪,還上下亂掃,淨往不敢看的地方看,不定心裡想什麼齷齪呢,難道這就不算唐突嗎?”
她言罷,顧卿晚卻頓時面露羞憤赧然之色來,似被氣的口不擇言了,竟是大聲道:“你這姑娘休得汙衊無我……我……我還是童子之身!我……男女那些事兒我根本就糊里糊塗,自己都沒弄清楚,如何能在心中淫辱周小姐!”
“噗——”
“咳咳——”
顧卿晚這簡直就是語出驚人,四下一靜,緊接著走廊上的看客們便憋不住瞧著少年被氣的脖子粗臉紅的青澀羞赧模樣,爆笑出聲來。
李東哲一口茶再度噴了出來,嗆著了喉嚨,又實在想笑,頓時劇烈咳嗽起來。
沈擇一面給他拍著背,一面看著被氣的臉色通紅,就差沒暈厥過去的周清秋三個,點著那作怪的少年,笑的差點沒流出淚來。
陳詠硯一面用摺扇敲著椅背,一面笑的伏在郭棟肩頭,道:“棟子,你說這少年他到底是有意的,還是真是那個……那個啥?”
郭棟卻回道:“此人深不可測,道行很高啊,小爺我參不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