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她掩飾身份,也不過是先前和秦御鬧的太不愉快,再見面難免尷尬,且怕惹的秦御又發了什麼神經,繼續糾纏不清罷了。她又不是什麼朝廷欽犯,就算真被秦御認出來了,那也沒什麼。
這樣想的明白,顧卿晚倒鎮定了下來,面帶些許好奇,道:“您養的寵物是墨猴吧?從前只聽聞,倒從不曾見過,倒是有甚多可愛之處。”
他的聲音清朗,帶著少年人才有的爽朗跳脫,秦御回過神來,卻想起在那小院灶房裡顧卿晚頭一次見到兔兔時那雙清亮如星辰的眼眸來,他瞟了眼兔兔,突然半點興致都沒了,大步便往外走。
掌櫃的愣了一下,忙追了兩步,道:“王爺,那東西……”
再過些天就是秦御外祖父勇毅侯的生辰,秦御原本在外是準備了一份生辰禮的,可是回來後才聽說外祖父那邊先前得了樣兒寶貝,稀罕的緊,竟跟他準備的東西差不大多。這樣一來,他先前準備的東西便送不得了,只能讓身邊侍衛們在京城各大鋪子再踅摸一件來。
勇毅侯軍功起家,是個愛舞刀弄劍的,秦御也是得到訊息說這榮豐當鋪前些時候得了一本古劍譜,據聞乃是五百來年前趙國戰神曲瀛手書的,今日他是和一些勳貴子弟出來仙嶽樓宴飲,那酒樓就在這榮豐當鋪的不遠處,便順道過來看上一眼。
誰知道古劍普還沒看到,就先遇上了顧卿晚。此刻他起身就走,掌櫃的自然著急,要知道禮親王府富貴又權柄極重,這筆生意定然虧不了他,再來,就算是虧,他也想借此機會在親王府嫡子面前掛掛號,留個印象,若是那古劍譜真讓秦御送給了勇毅侯做壽禮,博了彩頭,來日傳出去古劍譜出自榮豐當鋪,也能為當鋪揚揚名氣。
他快步追上,生恐秦御就這麼走了,秦御腳步未停,只淡聲道:“不必看了,直接送到王府去。”
掌櫃的聞言大喜,臉上笑出了一朵花來,連聲應是。
那廂秦御卻已到了門口,路過顧卿晚時,便聞到一股刺鼻的劣質松香味兒,不覺蹙了下眉,將躁動不已,想要往顧卿晚身上跳的兔兔生生塞進了袖囊,大步出去了。
宋寧看了顧卿晚一眼,也跟著離開了榮豐當鋪。他們一走,顧卿晚頓時便覺渾身一鬆,連空氣都清新了。
那掌櫃的本來見秦御要走,還挺不高興,有些遷怒於顧卿晚,此刻古劍譜王府已經要了,他又覺得顧卿晚來的實在是巧。
對顧卿晚倒也有了些笑模樣,道:“這位小公子是要當東西呢,還是想淘換什麼?”
顧卿晚卻瞥了掌櫃一眼,走了兩步將手中的小包袱放在了桌子上,翹腿在方才秦御坐過的地方坐了下來,衝那掌櫃招了招手,低聲道:“方才燕廣王來是要買什麼東西?最近有好貨?”
掌櫃的聽顧卿晚這樣說,頓時倒雙眼一眯,略怔了下。
方才他見這少年雖相貌氣質都不錯,但穿戴也就不般,年紀又小,身上還一股子劣質薰香味兒,便猜是個破落戶。倒不想,如今少年往這裡大咧咧一坐,這囂張的樣子,出口就道出方才燕廣王身份的姿態,卻不像是那小門戶的。
難道他還看走眼了?
掌櫃的心中敲鼓,面上便謙恭的笑,道:“呦,這位小爺認識燕廣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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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卿晚忙擺手,道:“瞧掌櫃的說的,小的這寒酸模樣,哪裡是能認識燕廣王殿下的,認識燕廣王的是我們家世……我們家爺。”
掌櫃的何等耳力見識,一聽顧卿晚話語拐了彎兒,便只一字就知,她方才要出口的是世子爺三字。
這京城中世子雖多,但能和禮親王府攀上交情的世子卻不多。想到方才秦御的表現,確實有些古怪,像是認識眼前這小哥一般,掌櫃的愈發相信眼前少年是哪個高門大戶的世子身邊的小廝。
而顧卿晚看上去也確實很像,容貌好,夠機靈,身上帶著點書卷氣兒,年紀也相稱,這穿著打扮也差不多,身上用著劣質薰香,學著主子貴人們附庸風雅。
掌櫃的便呵呵笑了兩聲,道:“過些時日是勇毅侯的壽辰,燕廣郡王看中了店裡的一本古劍譜。”
顧卿晚恍然大悟,哦了一聲,這才將桌上的小包袱推了過去,道:“掌櫃的給掌掌眼,看看這些東西能給當多少銀子。”
掌櫃點頭開啟那包袱一看,卻見裡頭放著的都是些女人用的首飾頭面等物,件件精緻不是凡品,仔細一看,竟然都是御製,宮裡頭流出來的貨。一時微抽了一口氣。
這都是女人用的東西,家中女眷的首飾件件出自宮裡,這可不是尋常人家啊,非得是那頂級權貴才能的。
這小廝特意遮掩身份,不透露他們家世子爺半點身份,掌櫃倒不奇怪,反倒覺得正常。
這必定是哪個頂級權貴家的世子,紈絝成性惹下了什麼事兒,或者是包了什麼粉頭,手頭臨時缺了銀錢,只能拿了家裡女眷的首飾出來弄點銀子。
這種事兒傳出去丟人,自然是要死死藏著捂著的。怪不得這小廝方才進門看見燕廣王就跑呢,也怪不得燕廣王喚住了他,表情有些陰沉不定。
看來是和這小廝的主子交情匪淺,見其不長進,便有些惱啊。
掌櫃的眼珠子一轉,果然就見那小哥坐在太師椅上,翹著個腿,正舉止自若的吃著茶。進了當鋪,還這般大爺做派,可見平日跟著自家主子也是威風慣了的。
這等權貴之家的紈絝世子,掌櫃的可不敢招惹,今日當的銀子低了,來日說不得就尋上了門,變著法的折騰掉你的店鋪。
他們當鋪雖然後頭也有人,可比這一等權貴卻是萬不及的。今兒這趟生意上門,那就不是給當鋪送銀子的,是來敲銀子的!
掌櫃心中肉疼,面上卻含笑道:“小爺稍等,在下這就將當票和當銀拿過來,只是不知小爺是要銀票呢還是現銀?”
顧卿晚便似笑非笑的又瞥了掌櫃的一眼,道:“沒見就爺一個人嗎,現銀拿的成?”
掌櫃的忙道:“是,是在下多此一問,恁沒眼力界了。小爺稍等。”
他說著就要轉身,顧卿晚卻將手中茶盞放在了桌子上,道:“掌櫃的可還沒問問我,是要死檔還是活檔呢,怎就走了!”
掌櫃卻笑起來,道:“自然是活檔的,在下都明白,不會讓貴主子吃虧的。”
這等首飾,是女眷沾過的,哪裡好流出去,說不定還是世子妃的陪嫁,等手中銀錢寬裕了,自然得贖回去。送到他這裡來,也就是當個庫房放一放,順帶敲些銀子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