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一直和秦御呆在同一輛馬車上,以至於每日都是秦御離開馬車,去和秦逸擠帳篷時,顧卿晚才能在馬車上擦拭下身子。
也僅限於擦拭罷了,根本就沒那麼多水讓她好好沐浴。再來,身上的傷口也不好,也沒法任性胡來。
雖然身上有了玉蓮花,不僅沒半點異味,反倒還有股幽香,可顧卿晚卻從來沒試過這麼髒過。
因此,今次在大長公主府留宿,顧卿晚回到客院便美滋滋的泡了一回澡,舒舒服服躺在了床上。她這一日也夠累的,躺在寬大的床上,柔軟的被褥間,頃刻間便陷入了黑沉。
翌日醒來,只覺渾身舒爽,睡得骨頭都軟了,顧卿晚伸著懶腰坐起身來,也沒喚人,就自行尋了衣裳穿戴起來。待她披散著頭髮走出內室,方聽有幾個小丫鬟正坐在廊下嘀嘀咕咕說的興奮。
“聽說那秋雲已經不行了,大夫來看過,說是脾臟被震破了,連吃藥都不必了,就等著斷氣了。”
“是啊,我方才還去看了呢,秋雲躺在床上,捂著肚子疼的直打滾,直喊著讓人給她一刀,快些捅死她。”
“說起來也怪可憐的,和我家一條巷子的王五叔,就是從前在馬房當差的,不小心被馬蹄踢了,也說是脾臟傷,疼了幾日幾夜,直叫的都發不出聲音了才斷氣,那慘叫聲,弄的滿巷子都毛骨悚然,我到現在還記得。”
“可憐?她有什麼好可憐的,若非她動了歪心思,跑去爬燕廣王的床,哪裡就會落的如此下場?”
“行了,燕兒,你就留點口德吧,我聽說魏嬤嬤已經將事情稟給了周管事,周管事都讓人去飛雪院抬人了,秋雲這一被抬出去就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又有丫鬟不勝唏噓的道,顧卿晚隔著門板,聽的微怔。
她們口中的秋雲大抵就是昨夜倒在廊下的那婢女吧,竟然是脾臟破裂……這種內傷,若然在現代,自然是要開刀修復脾臟的,可這病放到這古代,確實也只有等死的份兒了。
且一時半會的也死不了,折磨的人最後也不知是被疼死的,還是出血死的,或者併發症死的。
想到昨夜秦御冷冷的說的話,爬他的床,就該做好被挫骨揚灰的準備,顧卿晚頓時生生打了個寒顫。這古代的人命實在是太不值錢了,活的低賤,就要隨時做好死的準備啊。
“哎呀,這麼一看,還是紫雲姐姐最有福氣,昨兒夜裡伺候了禮親王世子,說不得改明兒就成禮親王府的側妃了。”
“紫雲姐姐真是好命,禮親王世子聽聞不僅生的俊逸出塵,且領兵出神入化,更難得的是,性子也溫和儒雅,一定很好伺候。”
“你們想的好吧,那王府的側妃哪裡就是那麼好當的,紫雲說起來也是奴身,將來能做個正經侍妾就不錯了,我看禮親王世子就算將她帶走,也是做通房的命。”
“春兒,我看你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紫雲姐姐是大長公主府出身,也算長輩所賜了。將來萬一有造化,生了王府的小郡王,與子嗣有功,當然可以請封側妃啊,就算做不上側妃,起碼也能做個夫人!”
外頭的小丫鬟們突然又轉了話題,嘰嘰喳喳的說起另一件事來,這次話語中很容易便能聽的出豔羨和激動來,好像透過那個什麼紫雲姑娘,已經看到了她們鮮花著錦的未來一般。
聽到昨夜那秦逸處收了個紫雲,顧卿晚卻也不過莞爾一笑罷了。
世家公子長到一定年紀,都會放屋裡人,也就是像他們顧家,書香門第,子弟都走寒窗苦讀,出仕的路兒,對自家的公子要求嚴苛一些,風門清貴,生恐丫鬟勾去了爺們讀書的心思,這才沒那麼多烏七八糟的事兒。
想那些勳貴人家,家裡子弟靠著恩蔭出仕,根本沒什麼顧忌,又怕子弟在外頭胡鬧,留戀青樓,被勾了魂兒,還早早的就往屋裡放通房丫鬟。
像禮親王世子,秦御,年紀都不算小了,雖然沒娶妻,聽說也沒什麼正經的妾室,可通房丫鬟是一準早有了的。
如今在外苦了幾年,先前在軍營中不方便也就算了,昨夜住在大長公主府,收用一兩個丫鬟,那還不是順理成章,再正常不過的事兒。
更何況,大長公主心疼他們,說不定也會有所安排,若然拒了,倒是不美,拂逆大長公主的好意了。
像秦逸,行事滴水不漏,豈會做出拂大長公主好意的事兒,昨夜那叫秋雲的丫鬟,想必若不是表現的太露骨明顯,秦御也會順手推舟吧。
顧卿晚冷笑,正欲弄出點動靜來提醒下外頭說的肆無忌憚的小丫鬟們,就聽一道聲音響起。
“你們這些小賤蹄子們,不要命了,主子們的事兒也敢掛嘴邊上亂說了,趕緊的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姑娘醒了沒?”
這明顯是個大丫鬟了,聲音一出,廊下的小丫鬟們便四散跑了。
顧卿晚忙折返進了內室,她心裡清楚,這些丫鬟根本就沒將她當一回事兒,大抵覺得伺候她是掉了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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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然,這一大早的,小丫鬟自然不敢就在她的屋簷下亂嚼舌根,這大丫鬟也不敢在院子中大聲訓斥丫鬟。
世態炎涼,也就那麼回事兒。
顧卿晚剛進了屋,外頭房門便被推開,昨兒伺候的叫冷霜的大丫鬟走了進來,見顧卿晚已經穿好了衣裳,正坐在床上準備套鞋,雖一怔,面上卻沒什麼驚慌,只笑著福了福身,道:“顧姑娘醒了啊,怎也不喚奴婢進來伺候,姑娘可要先吃杯茶潤潤喉?”
顧卿晚站起身來,笑著道:“不必勞煩冷霜姐姐了,我不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