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銅板就能買一個燒餅,買十個還搭一個,一千個銅板是一貫錢,也才一兩銀子,三千兩銀子,是多少個燒餅?
學建築擅長算數的顧卿晚不用想,心裡就有確切的數字,眼前浮現燒餅如山的情景,非常沒出息的吞了吞口水,復又長長嘆了一口氣,啪的一聲將盒子蓋上,無精打采的坐在了床上。
要說這人啊,手裡有錢時,自然清高眼高,甭說是三千兩,便三萬兩也不屑一顧,只覺算計這些平白沾染了俗氣。可這一缺錢,甭說三千兩,就是三個銅板,那也是香的,恨不能袖在手中時時捏上一捏才好。
顧卿晚現在就是那極度缺錢的,病秧子身體,更四體不勤五穀不分的,現在還能過日子,等隔壁那倆祖宗一走,這日子立馬得三餐不繼。
哎,真想就把這銀子不聲不響昧下啊。
可是不行啊,縱顧卿晚再糊塗,也知道這錢不好拿,那孫知府又不是真個傻子,現在送銀子來,不過是打量著她和秦御有些不同,生了誤會,等到秦御拍拍屁股走了,孫知府一瞧上了當,哪裡會繞得過她?
更何況,那妖孽也不是好惹的,她可沒忘,半個月前,那廝還警告過自己,不準拉他的大旗作虎皮。自己昧下這銀子,讓妖孽知道了,豈不是又是事端?更何況,她可是早便想好了,以後離妖孽遠遠的,半點關係都別扯上,那就更不能讓孫知府繼續誤會下去了。
再有,她又不是沒見過銀子,沒見過好東西的,眼皮子不能這樣淺,三千兩,外帶一個價值連城的盒子,多大點財啊,換成人民幣也就四百萬,她又不是沒見過。這就出賣骨氣,出賣靈魂了?
不能夠啊!
顧卿晚做了半天心理建設,這才又摸了摸玉盒子,割肉般塞進袖囊去尋方才那婢女。
豈料那婢女一聽她要還回來,跪在地上就是一通哭,直說是要她的命,讓顧卿晚可憐可憐她,還銀子就找孫知府。
接著不待顧卿晚反應便爬起來,跟避鬼一樣,跑了。
顧卿晚抱著盒子一陣傻眼,心想著秦御兄弟既然要走,孫知府總是要來送行的吧,到時候再尋機會還了便是。
一夜無事,待到第二日,顧卿晚早早便起了身,頭一件事兒便是抬手摸臉,一觸之下,昨日用玉蓮花花蜜塗抹過的傷口處,果然光滑一片,顧卿晚雖有心理準備,依舊怔了半天,不可置信的摸索了好幾下,確認是真的光潔無痕,她才霍然坐起身來,長長吐出一口氣。
用早膳時,莊悅嫻也發現顧卿晚臉上的不對勁來,原本臉頰到下頜處也佈滿了疤痕,前兩日一邊兒靠下頜的地方突然沒了傷痕,到了今日,另一邊也光潔如初了,若是遮住了鼻子往上部分,下半張臉簡直就和從前一個樣兒啊。
不對啊,她分明記得昨日小姑的臉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晚姐兒,你的臉……”莊悅嫻驚疑萬狀的問道。
顧卿晚早知她會問起,聞言只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茫然的抬頭看著莊悅嫻,道:“大嫂,我的臉怎麼了?”
她說著放下碗來,在臉上一通亂摸,好像根本不知道莊悅嫻在問什麼。
小姑自從傷了臉就不曾照過鏡子,怕刺激她,這屋子裡也沒放鏡子,想必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臉如今是何模樣,莊悅嫻見她茫然無知,總怕刺激她,又見顧卿晚摸著臉,眼眸黯淡了下來,便忙道:“沒什麼,沒什麼,大嫂就是想問問,你臉上這幾日傷痂脫落,可有疼痛?下巴這邊恢復的倒極好,本以為那郎中沒什麼本事,沒想到開的膏藥倒管用的很。”
顧卿晚放下手來,卻道:“嫂嫂怎麼忘了,那郎中的膏藥根本沒什麼用,好幾日傷口都長不好。我這臉能結痂,都虧了世子爺送的金瘡藥,一夜就結痂生肌了,也不知道是什麼藥,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