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那男人身上的氣場太強大,也許是他的口氣實在太不好,更或者是他的眼神,太過駭人。
顧卿晚頭腦都沒清醒過來,腳步卻是半點不慢,退了兩步,張了張嘴便道:“抱歉,打擾了,你們繼續啊!”
話落,她已利落無比的閃身出了屋,並且極為體貼沒骨氣的輕輕帶上了房門。
沒有尖叫,沒有軟倒,甚至都沒有猶豫和驚恐。
屋中,秦御眼見那女子風一般無聲無息就退了出去,竟恍惚以為方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不過那女人的聲音好似還不曾消散,提醒他,方才確實有人闖入過,還曾說了一句話。
只是她的話,怎麼讓他覺得有些怪怪的呢。
手下壓著的肌膚一陣緊縮,秦御沒有多餘的心思多加追憶,忙收回了心神。
觸目,躺著的秦逸原本光潔白皙的胸膛已沾滿了汙血,左胸腋下方寸之地,赫然插在兩支箭羽。
如今那箭羽露於外的尾杆已被消掉,只露出寸許長猙獰的斷岔,緊緊鑲嵌在骨肉中,隨著秦逸胸膛起伏,細細密密的黑血往外滲透著,觸目驚心。
秦御一手按住秦逸近心處,抬眸望去,卻見秦逸已禁不住毒液攻心,暈厥了過去。
他不敢再拖延,利索的抽出貼小腿放著的匕首,用嘴咬開刀鞘,迅速地在傷口處劃了幾下,在秦逸心口處穴道上點壓兩下,毫不猶豫扶起秦逸,令其靠在肩頭,一手按著秦逸的肩頭,空出的右手,一掌重重拍向那兩處斷箭。
噗噗兩聲,斷箭直接穿胸而過,叮噹兩聲竟是隨著他拍擊的力道飛濺到了牆上,又滾落地下,三角帶勾刺的箭頭染血,森寒發出綠光,是粹了毒的。
劇烈的疼痛引得暈厥中的秦逸渾身劇烈抖動,猛然睜開眼眸,一雙黢黑的桃花眼已燒的通紅。
他本能掙扎,被秦御壓著的長腿弓起,卻又被死死壓下,接著便像是被抽盡了最後一絲氣力軟倒了下去。
秦御舒了一口氣,將秦逸重新放倒在床上,飛快的在傷口處灑了大量金瘡藥,用他早準備好的繃帶層層包裹,又開啟瓷瓶餵了兩粒清毒丸和護心丹。
他這廂心無旁騖的忙碌,院子中,顧卿晚眨了眨眼睛,涼夜的風吹送過來,使得糊了膏藥的臉一陣冷颼颼的涼,顧卿晚才恍惚回過神來,扭頭又望了眼緊閉的房門,瞪了瞪眼睛。
搞什麼!那是她的房間啊!
顧卿晚咬了咬唇,這會子卻是怎麼都不敢再闖進去了,更不敢正大光明,理直氣壯的要回自己的房間。
她雖然不知道什麼是殺氣,可是人對危險總是有本能的感知,方才在那屋中,她便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空前危險。
她甚至現在都還在想,若然方才自己晚退出一刻,這會子是不是已經身首異處了。
抬手撫了下此刻還砰砰亂跳的心,手心裡還溢著潮溼的汗水,顧卿晚緩緩吁了一口氣。
要說前世她有一雙愛女如命的父母寵著,也慣的一個膽大包天的性子,卻沒想到如今竟也有被人一個眼神嚇的心肝亂跳的一日。
不過,方才在屋中驟然看到那一幕,顧卿晚未曾細看,難免便因那床上兩個男子的姿態生出了些旖旎想法來,這會子冷靜下來,她方才覺出一些不對勁兒來。
她又細細回憶著方才進屋瞧見的畫面,味道的氣味。
空氣中似有股腥甜的血味,而那躺著的男子,側面對著房門這邊,鬢髮濡溼,面色潮紅,她瞧的不是很真切,可也看見了,那男子口中似咬著什麼東西,額頭青筋暴起,倒像是在忍受著什麼劇痛。
更何況,那是兩個男人,真要做那種事兒,這姿勢也不對啊。
顧卿晚後知後覺的回過味兒來,又扭頭望了眼緊閉的門,豎耳傾聽,果然聽到幾聲壓抑而破碎的呻吟聲,自閉合的門縫間溢位。
那躺著的男子受傷了!而那漂亮妖孽的不可思議的男子應該是壓著他,以便控制掙扎,在給其處理傷口。
想明白這些,顧卿晚頓時更加毛骨悚然了。
這兩個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又是什麼人,為什麼會跑進這處院子來,會不會帶來什麼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