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一起用過午膳後,秦晚馥的貼身丫鬟凌霜進來回話,說是穆國公府的人都放出訊息來了,一定會風風光光聘江姑娘過門的。
這是肯定的。若不如此,穆國公府在京裡還有什麼臉面?江璃若進門就是正妻,同時也逃脫了府裡嫡母的迫害。阿凝愈發覺得她這是因禍得福了。
秦晚馥還是忍不住去木槿園瞧了江璃若,到天擦黑時才回了靈溪院。
沒想到這一回來,臉色更難看了,就連阿凝連說了兩個冷笑話逗她,她都沒笑。
這日傍晚,阿凝讓人搬了美人榻在門口的葡萄架下納涼。周身微風習習,頭頂綠蔭重重,散下幾縷柔和的月光,和此起彼伏的蛙聲交相呼應,愈顯空靈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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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晚馥見此,便也出來納涼。
“哎,聽說七夕夜裡坐在葡萄架下,能聽見牛郎和織女說的悄悄話。只可惜今日不是七夕。”秦晚馥搖了把花鳥小團扇,靠在一張如意紋紫檀木鑲大理石美人榻上,身上只著了一件牡丹水玉色薄衫,剛燻乾的頭髮散在身後,臉蛋兒清湯寡水,愈顯乾淨嬌嫩。
阿凝坐在她對面的五福捧壽紋梨花木美人榻上,手裡的美人團扇頓了頓,笑道:“既然是悄悄話,我們聽來做什麼?”
秦晚馥沒作聲,過了一會兒,道:“我今日下午去找璃若了。你知道她跟我說的什麼嗎?她說,她是故意如此的。”
阿凝一愣。
秦晚馥愈發低落,“我還在這兒為她抱不平呢,結果人卻是故意設計的。你說我是不是很蠢很傻?”
“馥兒何必如此?”阿凝勸道,“她既然願意把這樣隱秘的事情告訴你,把她的心機也告訴你,足以見得她是把你當好友了的。你為她著想,也沒有什麼錯。”
“還有姚姐姐也是,我對她那樣好,她最近卻忽然不理會我了。我都不知道為什麼。原想這回來明玉山莊可以看見她,但她卻沒來。你說她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
阿凝道:“這我也不清楚。不過我只知道,這段日子她連林夕別院都沒去的。想必是府裡有事,跟你是沒什麼關係的。你不必放在心上。”
秦晚馥聽她此言,心裡也好過了一些。
“不過,依我說,馥兒以後對她們也不必太親密了,她們對你既然留了餘地,你太過熱情,反而不好。”
秦晚馥點點頭,“還是你看得明白。小時候不懂事,總以為能和大家一直快快樂樂地處下去。可是,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她望著頭頂綠油油的葡萄架子,默默道:“阿凝,我可能很快就要回江南去了。原本我是想趁此機會跟大家好好告別的,可姚姐姐沒來,璃若又出了這樣的事情。看來是沒法兒好好聚了。”
她伸手把一旁架子上的細嫩小藤子輕輕拉到手上把玩著,“自我母親過世,我父親就一直有辭官歸隱的想法,前兒他跟我說,我也快到了說親的年紀,他希望能結一門江南的親事,以後我們父女二人都定居江南。”
秦晚馥的父親秦海晏是江南路潯州人,他的父母兄長都在江南老家。
說起來,秦家和阿凝的外祖姜家,都是江南大戶,也是有些交往的。只是這種百年書香世家,難免都有些清傲,彼此間交往不甚密切。
聽她此言,阿凝有點懵了,“怎麼這樣突然?以前也沒聽你提起過。”
秦晚馥道:“提不提都是一樣的。別的倒沒什麼,我只是捨不得你們。要知道,我這一去,只怕這輩子都回不了上京城了。”
阿凝心頭一跳,脫口道:“別胡說!以後你若想來,還會有人綁著你的腿不成?”
她雖然嘴上這麼勸她,但是心裡也知道,這姑娘家一旦嫁了人,什麼都是聽憑夫君安排,哪裡有現在做姑娘的自由自在?不僅是秦晚馥如此,連她自己,也是如此。
雖說她們榮府的根兒都在京城,但她的兩個堂姐,榮宛的親姐姐,榮寧和榮寐,都嫁去了外地。她記得那兩位姐姐出嫁時,詹氏哭得可傷心了。
當然,阿凝有大姐姐在,日後肯定是會留在京城的。
秦晚馥卻不同,她只有父女二人相依,難免寂寥,靖北王府縱然對她再好,她仍是秦家的女兒,回去江南與家族相伴,的確是有道理的。
阿凝覺得有點鬱悶,也拽了根小藤子在手上,捏來捏去。
秦晚馥又笑道:“還是要先瞧瞧,看有沒有合適的,若是江南沒有合適的人選,指不定我還是會留在京城的。”
阿凝點點頭,起身走過去,和她擠在一張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