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皇子此後多半要失寵了吧?”
榮寰搖搖頭,“這說不準。只要姚淑妃仍然得寵,七皇子自然就不會失寵。”
“可是,這七皇子也未免太蠢了,要想殺人哪裡有在自己院子裡殺的道理?”
“你有所不知,兩位皇子並不是在七皇子的別院裡受的傷,而是在離開別院的路上遇到埋伏。經查,正是七皇子派人動的手。四皇子最後還是皇上親自派人找了回來,流了一身的血,命懸一線,好不容易才救活了。對了,那日七皇子的別院好像就在九霞山的前山。”
九霞山的王公別院多如牛毛,這並不稀奇。阿凝閒閒地聽著,嘆了一句,“真驚險。不過咱們表哥沒事就行。”
她說的表哥,正是當今榮貴妃所出的六皇子趙玹。
雖然是表親,榮宓出嫁前,還隨著姜氏經常出入宮廷,可到了阿凝這裡,因這幾年榮貴妃被姚淑妃和文皇后壓過一頭,連帶著東臨侯府也低調起來,阿凝進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阿凝只對六皇子熟悉些,因六皇子自出宮建府後就時常來東臨侯走動。至於其他幾位皇子,便從沒見過。
榮寰與趙玹是極熟悉的,因而又道:“皇上病著,幾個皇子都進宮侍疾,難怪六殿下最近不曾來咱們府裡。我看妹妹平時對他不假辭色的,原來還是關心他的嘛。”
阿凝有些無語,任誰被人喊“小書呆子”,都不會開心吧。至於關心麼,姑且不說交情,他們畢竟同出一脈,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這個道理她還是懂的。
阿凝白皙細嫩的手指端了茶杯細細抿了一口茶,閒閒道:“只要他以後正經喚我的名諱,我自然也對他好。”她可是端莊嫻雅的淑女,怎麼能被人喊綽號呢?
榮寰嘿嘿笑著,心想,要平王殿下放下生平樂事,那是不可能的。
日子一天天滑過去,不管宮中如何波譎雲詭,阿凝的生活同以前一樣平靜而充實。白日裡除去上書齋唸書之外,其餘時間彈琴吟詩,寫字作畫,描紅刺繡,堅定不移地朝“趕上大姐姐”的目標努力著。
秋天過得飛快,景元三十五年很快就到了冬季。
寒風颳過,銜思閣裡的四時橘一片蒼翠,牆角邊的幾盆山茶花,悄然一片粉白嫣紅。
阿凝的紗帳換成了鵝黃暗花錦緞的料子,外頭還罩上一層銀線蔓草紋絲綢垂紗,垂下細碎的鵝黃色流蘇,瞧著嬌豔又溫暖。
這日一早,阿凝用了一小碗栗子桂圓粥,並一塊蓮子茯苓糕、一塊雞油卷兒以及小半碗糖蒸酥酪,便同往常一樣,去書齋唸書。
東臨侯府的書齋請了琴、棋、書、畫各四位先生,都是京中頗有聲望的。自榮宜禁足之後,這書齋每日只有榮宛和阿凝二人,顯得愈發冷清了。
教授琴藝的先生知道阿凝師從南山,對她要求也格外嚴格。阿凝倒也爭氣,再難的曲子,教一遍就會,且多數彈得極好,悟性奇佳。倒是在上京城如今有點兒才氣的榮宛,比她稍低一籌。
教授棋藝的先生就更喜歡榮宛了。下棋,須有定力,有耐心,阿凝的耐心實在比不上榮宛,而且一有外界響動,阿凝就會分神。先生也不怪她,畢竟年紀小些。當然,只有阿凝自己知道,她是習慣了東臨侯那等臻入化境的棋藝,才對這先生的棋局不感興趣而已。若說定力,阿凝的定力當真不差。
至於書和畫,二人都在伯仲之間。總體來說,四位先生一致認為東臨侯府的兩位姑娘都極聰明,才藝俱屬上層。
這些阿凝是不知道的,她日日心心念唸的,只是成為榮宓那樣樣樣精通的人,如今自己學成個什麼樣兒,倒未曾關心。她只需知道,離姐姐還差了許多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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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只有錦珠錦環知道,阿凝在學習上的努力和勤奮之甚,不是一句“天生聰明”就能囊括的。但是阿凝自己不覺得累,甚至醉心於此,這也算是一樁好事。
這日的畫藝老師讓她們以“冬”為題作畫。榮宛欲以古詩句“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為意境作一幅人物日常畫,而阿凝支著腮想了一會兒,腦中忽然就冒出一幅重巒疊嶂蒼松競翠的畫面來,當下挑了張最大的宣紙,蘸了墨汁,動手勾勒起來。
時辰到達時,先生仔細看了榮宛的畫,贊其立意別出心裁,筆觸細緻,但就人物神態的刻畫上提出尚可改進。榮宛點頭應了是,老先生又移步到尚未停筆的阿凝身邊。
只見一張巨大的宣紙上,高嶺峻立,重巒峰起,丘壑妖嬈,凍樹蕭瑟。老先生眼前一亮,揮手阻止了欲喚她的榮宛。
二人一左一右立在阿凝兩側,阿凝卻彷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覺察不到時間的流逝,一直畫到夜色降臨時才停了筆。
老先生神色激動,命人點了燈,細看這幅新出爐的九峰雪霽圖,只見用筆洗煉,構圖新巧,平中寓險,風格雄奇,磅礴大氣,當即捋須大笑道:“好!好!好!世間難得一見的傑作啊!”
阿凝這會兒正握著自己的雨過天青色茶杯大口喝著水,方才還不覺得,這會子手腕痠疼得受不了,忙讓錦環給她揉捏著。
老先生笑得鬍子翹得老高,“六姑娘的確有天賦,實在是奇才,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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