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見我空手而歸，立即明白了發生了什麼。他並沒有斥責我什麼，反而只嘆了口氣，就讓我休息去了。我很害怕，但又無法辯解，因為失敗就失敗了，沒有什麼好說的。我很忐忑，更沒有辦法安下心去休息。主人的眼神更讓我拿難以忘懷。不像是失落，不像是憤怒，也不像是悲傷，而是……絕望，難以察覺的絕望。”
“絕望？因為那個東方收藏家嗎？”林胤趕忙問道。
“一開始我也不是很理解。但是，你的猜測是正確的。後來的一週，主人都沒有給我任何的任務與要求。直到大概半個月後，我在屋子裡為我唯一的一雙皮鞋上油的時候，主人突然推門進來，嚇了我一大跳。他坐到我的床上，臉上憔悴極了，眼球上佈滿了血絲，人消瘦了好多，頭髮也灰了一半。他的突然起來讓我不知道該如何應對，但主人的第一句話竟然還是一句長長的嘆氣。
他抬起頭，看著我的眼睛，慢悠悠地問我：你是不是覺得我現在很憔悴，受到了什麼巨大的打擊？
我趕忙單膝跪在主人的面前，不斷地認錯道：是我的無能，我的失誤，讓主人把主人害的，請懲罰我……
但他對我的懺悔並不在意，在冷漠地聽完我的道歉以後，他又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
“事實上，我早就已經如此衰老了，我的時日早已無多……”
“等等，你的主人到底是誰，這麼來說，年紀已經很大了？”
早紀打斷了洛達爾深情的回憶，終於忍不住問道。
“我的主人，他的名諱，我從不敢去貿然詢問。但是我知道，他叫巴洛克，再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已經快六十歲了。無親無故，無妻無子，唯一的哥哥克利姆特在他三十歲時就因為壞死病死在了遠洋航船上。我只知道一點他的生平。年輕的時候數次出海，到過非洲和東亞，後來不知道靠著什麼關係，成了教會派出去的傳教士。”
柯琛點了點頭，心想這倒是挺符合歐洲冒險家的經歷的，特點就是不怕死，不要臉，唯利是圖。
就像《歐也妮葛朗臺》中的夏爾。
“繼續說，後來發生了什麼。”林胤倒是沒看出這位主人有什麼特殊的地方。
“我當時也非常吃驚，急忙問到底發生了什麼。
主人的氣力似乎已經十分輕微了，想說些什麼，也需要緩好久，才能慢吞吞地說出來。他說，我已經患上了重疾，即使是全倫敦的最好的醫生也無法治好。但我不想死！沒有人想死，我更不想！於是，我開始想一些辦法。你知道，我在年輕的時候，去了很多地方，認識了許多人，見識了很多風景，也聽過不少傳說。我與一個來自法國的小夥聊天的時候，他告訴了我一個關於他的祖父的事情，那就是，在古埃及，真的有讓人永生的辦法。那是過於遙遠的事情。但這又激起了我的最後一絲希望。在一次俱樂部聚會中，有人提到了一個神秘的收藏家。你應該也知道，就是半個月你見到的那個。收藏家似乎財力雄厚，透過中間人買下了倫敦周邊的一大片莊園和別墅，用於陳放他的收藏。沒有人知道這位收藏家叫什麼，多大歲數，甚至連膚色都是如此神秘。我在俱樂部有意無意地提到了，我對與古埃及的黑魔法有極大的興趣，很快就有人告訴我，他有訊息。當我花了大把英鎊買下這所謂的訊息時，他告訴我，我想要的東西就在那位神秘收藏家的手裡。於是，我管不了太多，就讓你幫我取我需要的東西。很可惜，失敗了，他好像預料到了我要來一般，提前佈置好了陷阱。你根本得不到那尊雕像的，這不是你的錯，至於你透露出了我的名字——時至今日，我也沒辦法再發什麼火，誰都有想活下來的權力。我當時幾乎哭了下來。主人在我的眼裡，一直是嚴厲與慈祥並存的。但一直到那一刻，我才覺得嗎，我在主人的心裡是有地位的，或許是他太孤獨，或者是完全失意後的悲情，他對我的態度與任何人都不一樣。但是就在這之後，他對我說的內容，才是導致這後來所有事情的關鍵。”
林胤不住地點頭，突然有點好奇，問道：“你口齒這麼清晰……難不成你的下顎骨沒碎？”
洛達爾下意識地摸了摸下顎，似乎默默感受了一會，才愣愣地說道：“已經不太疼了。”
林胤這下對自己的力氣有了些懷疑，也忍不住伸手捏了他的下巴——
“真的沒碎……雖然那一拳我收了力，但你的體質還是比一般人強得多。”
“我只受過一些皮外傷，筋骨倒是幾乎沒有斷過。”洛達爾似乎對自己的體質還是有些渾然不知。
“或許……是契約的力量。契約方可能並不是那位巴洛克先生，而是某位惡魔，能夠讓你的體質增強的惡魔。不過，這個惡魔也不會強到哪去，不然也不會被巴洛克這麼容易就控制住了。”
“您說……惡魔？”洛達爾的臉上出現了驚奇的表情
“只是猜測，你緊張什麼？”
“沒什麼，只是、只是……主人和我說，在他和我談話的時候，他已經不再是我的主人了，新的主人，就是這位收藏家。”
聽到這句話，三人都睜大了眼睛。毫無疑問，他們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主人說，就在事情發生了一週後，那位收藏家派人給了他一張邀請函，邀請他上門做客。主人極其恐懼，但還是鼓著勇氣去了，他實在無法猜透這個收藏家的意圖。不過可以確定的是，不會有什麼好結果。主人在別墅裡見到什麼，他沒有告訴我，但他徹底屈服了。他將我的契約獻給了收藏家，並且和我說，那位收藏家實際上，早就盯上了我。從我偷竊到的第一枚寶石開始，他就一直在觀察我，但一直並沒有什麼行動。不過這次，我自己送上了門。收藏家自然忍不了，他給了主人一個教訓，並且讓我成為了新的奴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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