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東遠沒向母親多解釋什麼,他本來就是那種花心的人,在母親懷孕期間他就又去找了五六七八九個情人,對眼下這個也不需要太費心。母親出院後還是帶著簡靈逸住在那棟別墅,後來簡靈逸知道,是因為她知道自己不會……很久,希望能盡力將孩子撫養長大,以及,她還是不能忘記那個男人,至少留在那還可以偶爾見到他。
沈東遠倒是真的“偶爾”會來給她見見,頻率不高,一週一次,還多半都是來看看兒子,沈東遠是那種只顧自己享樂,及不在乎祖上基業也不在乎後代的人,他想過將兒子帶到本家去撫養,不過被母親拒絕後也沒有再提。
後來簡靈逸漸漸長大,從有記憶開始就覺得自己的家有些奇怪。
母親是很早就教他認字看書的,也買了一些故事書和兒童畫冊給他看,可是他看到的那些畫冊和故事書上都說孩子是和爸爸媽媽住在一起,為什麼在他身邊的只有媽媽,爸爸卻很久才來一次呢?
還有,書上的孩子們都說自己有很多玩伴,他們每天都在一起玩耍,非常快樂,為什麼自己卻連一個玩伴都沒有,只有和母親逛街時才會看到同齡的孩子,可是他都不認識人家,自然不敢和別人說話,更別提發展成“玩伴”了。
直到六歲時他上了小學,總算第一次有了“朋友”,那時他每天和他們相處在一起,放學回到家就等看到母親在家裡等待,父親每週都會過來一次,給他買些好吃的和玩具,帶著他去遊樂場,他也曾問過父親為什麼不和他們住在一起,父親說自己很忙,要在外面掙錢養家。
那是簡靈逸迄今為止最快樂的日子,直到現在還是他“美夢”的重要組成部分,遺憾的是已經過去八年之久。
八歲那年,母親病逝,臨走時握著他的手說對不起他,希望他能好好長大。
父親給母親辦了一個葬禮,但賓客非常少,他第一次見到了住在其他城市的外公外婆和別的親人,可是他們痛恨父親,憎惡簡靈逸這個名不正言不順,也算半個害死他們女兒的兇手的孩子,所以在母親的葬禮之後就走了,再也沒有見過。
父親問簡靈逸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回家,他拒絕了,他要待在這個有母親存在過的房子裡,不需要其他。
其實簡靈逸後來仔細想想,自己的身世雖然比較悲慘卻也算不上“曲折離奇”,更加沒有“變態”,這應該也是他沒有心理變態報復社會的原因,雖然,他不是沒有恨過,可是母親希望他好好的,他不想讓她傷心。
從那時起,他便一個人生活在這個外面看來猶如世外桃源的房子裡,他住在和母親一起生活了八年的臥室,直到現在還經常會夢到她,開始的一年父親會定期找人來清潔屋子,應他的要求請廚師教他做菜,後來他自己學會做飯後就讓所有人離開他的家,清掃工作他可以自己來做。
他還是照常上學,父親也會每個星期過來看他一次,一直持續到現在。
還有一句話簡靈逸很想說,就是他很感謝母親讓他上了學,認識了那些同學們,也讓他迴歸到了“正常”世界,那些好朋友們的家都是正常的,他們偶爾會邀請簡靈逸去家裡做客,和他們在一起時他也變成了一個正常人類,算是彌補了母親不在的遺憾。
如果沒有他們,失去了簡靈逸的母親究竟會變成什麼樣呢?……沒必要去想了……
“好了,”簡靈逸說著吐出一口氣,“說這麼多隻是在介紹背景,免得你聽不明白,現在接著說我弟弟吧。他是兩歲時被我爸爸抱到我家的,據說那個時候他的親生母親已經死了,我爸爸希望我母親來撫養他,後來我無意中聽到爸爸和母親說過。”
“我和他在一起待了四年,我非常喜歡他,他很乖很聽話,特別喜歡被我抱著,當然我那個時候只能抱著他坐在床上,那樣一坐就是很長時間。”
“母親常教育我一定要愛護弟弟,我也以為我們可以永遠在一起,可惜到我五歲的時候,弟弟就被爸爸接走了,說我爺爺奶奶打算照顧這個孩子。”
“那個時候我爺爺奶奶剛剛退休,他們也想帶帶孫子,不過他們並不喜歡我。他們不討厭妓女,因為那也是一條謀生之路,他們卻特別討厭我媽媽,因為他們覺得一個正經人家的女孩子卻被人包養還生了孩子,太不知自愛。”
“從那開始我再也沒見過小奕,那時我整天都在哭,讓媽媽把他找回來,可是媽媽也沒有辦法,後來我也就慢慢適應了沒有他的日子,不過我一直沒有忘記過他,我最近一次收到他的訊息是在一年前,爸爸說他已經死了。”
沒錯,一年前,那時他只有十五歲,而小奕十四歲,多年不見那個孩子的長相在記憶裡早已模糊,可是看到遺像上那個少年俊秀的面孔,他還是一眼就認出這是十年前整天叫他“哥哥”的孩子。
“這麼多年你沒有去看過他嗎?”程照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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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我奶奶從不讓我和媽媽去她家,不過那時候我也不在乎,因為我想的是等我將來有了工作就可以把弟弟接來一起生活,所以現在不聯絡也沒關係。我沒想到的是他十四歲那年就已經離開了人世。”
“我爸爸說他是病死,我當時自然不會懷疑,可是我萬萬沒想到他竟然做過足以讓他進十層地獄的事。”
“我覺得重點並不是他做過什麼,而是究竟誰帶他做的,不然一個十四歲的男孩不可能去做那些。”
“和你認識這麼久了我還沒請你吃過飯呢,”程照影繼續說,“明天我正好請你和那兩個女生一起吃個飯,你有什麼特別想吃的麼?”
“呃,沒有,”簡靈逸不免有些意外,“你吃你自己想吃的就行了。”
“好,”那人點點頭,“我還得去問問女生們比較喜歡吃什麼,免得你那兩位同學不高興。那這樣吧,請你幫我和她們說,我們早點見面,就明天下午五點吧,我想好了地點會告訴你,如果他們有什麼問題也請你來聯絡我。”
“沒問題。”簡靈逸心道兩位小姐你們可真是有福了。
回家後簡靈逸就把男神的邀請告訴了那兩個女生,結果誰都沒有給他回覆,簡靈逸嚴重懷疑那兩人是不是立馬去商量要穿什麼衣服了。
明天不用上學,他也只是晚睡了半個小時看看電影,卻沒想到睡了也不知多久他就被手機鈴聲吵了起來,看到來電顯示又一秒精神。
凌晨三點鐘,簡靈逸在周南小區的門口慢慢踱著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