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的修行,就是爭,就是搶,天雨雖寬不潤無根之草,法門雖廣不渡無緣之人,你不搶別人就要來搶你,從來就沒有什麼隱士大修。”
“那不過是一群已經經歷過饕餮盛宴,身在饜足,消化的掠食者而已。”
這話是當初殷成淵的父親告誡他的,他深深的記在心裡,眼下,看著快速枯萎下來的血林,對這句話有了更深的理解。
武夫的世界裡,等不來坦途大道,靠著天地自然間那點遊離的血能,也不可能成就一尊大修,機緣無非就是誰強就是誰的。
‘那就爭上一爭!’
西側海面,無端的在平靜的海面上形成了道道漣漪,這漣漪朝著周圍擴散的同時逐漸形成了一道道浪花,浪頭也隨之越來越大,重重疊疊,直至洶湧崩騰,彷彿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攪動著這一切。
轟轟!!
浪頭侵襲不過一刻鐘時間,就已經沒過了小漁村,每一次浪頭砸落在礁石上,都帶來一陣震耳欲聾的巨響,伴隨著聲音,血筋山的大地開始顫抖。
堪堪衝出百獸冢的殷成淵很快意識到了什麼,古老的氣息從血筋門西側復甦,漸漸攀升,大地震顫,感知裡的聯絡正在快速消失,那是他留在血筋門通往外界的通道上的標記,它的消失,意味著通道已經斷裂。
現在的血筋門儼然成為了一座孤懸海外的孤島,徹底斷絕了與外界一切交流的可能,沒有了通道,就算是其他武林中人想要前來支援,也幾乎不可能了,血筋門雖然連通鐵骸荒原,但它並不在鐵骸荒原上。
“該死的厲血穹,你看看你到底招惹了什麼怪物。”
被仇恨和怒火迷失了心智的獸潮根本不會想這些,血筋門的動盪固然讓他們心中一震,但他們更想讓整個血筋門陪葬,既然我等連死都不怕了,那血筋門發生什麼又有什麼關係呢?大不了就是一死。
在痛苦的境遇能有自己被煉成野獸,生食血肉,又被大柳樹抽走身上鮮血還要痛苦嗎?不,沒有!所以他們怡然不懼,發了瘋一般的衝進飼養院,在仇恨的趨勢下,無差別發動了吞噬,飼養院、屠宰場,一路朝著外門衝上去。
整個血筋門是一座拔地而起的山峰,此刻這座山峰的山腳下,爬滿了體型大的出奇的野獸,他們朝著山上而去,一路上,但凡被他們所遇見的活物,都在頃刻間淪為他們的腹中之物,外門中的慘叫和抵抗並未持續多久。
甚至連稍微阻擋獸潮片刻的時間都做不到,隨著越往上,山體的面積越小,獸潮就顯得越發的密集,獸潮衝進礦山,這裡有著更多駁雜的血食,這些礦工,修行著粗糙的功法,吸收著低劣的血能。
以至於血肉之間都帶著駁雜的氣息,但殺紅了眼的野獸可不管這些,他們未必需要將這些駁雜的血食吞噬,只需要將他們撕成碎片就好。
殷成淵緊跟在獸潮之後,這個時候,不能浪費一絲一毫的力量,真正的惡戰還沒有開始,飼養院、屠宰場、礦山乃至外門,這些都不過是疥蘚之患,被獸潮吞沒也在他的預料之中,他真正的敵人自始至終都是血筋山上生活在內門區域的長老們。
血筋門弟子輩的弱,是因為血筋門的根本宗旨從來都不是培養弟子、傳承宗門之法,而是豢養更多的血牛,積蓄更多的鮮血,從而將那一滴真正的魔龍之血釣出來。
為此,厲血穹謀劃了幾百年,但從這樣的環境之中走出來,成為長老的人,無一不是真正的強者,他們的實力已經超越了尋常宗門的長老輩實力,也是年輕一輩弟子們短時間內無法企及的存在,最低也有四境五臟的實力。
其中大部分甚至已經達到了五境狼煙,直追初代門主的實力。
這些老東西守在這裡,樂此不疲的更換身份,陪著厲血穹演戲,目的也只有一個,那一滴魔龍精血。
在殷成淵的身後,緊隨著的是一眾無相幫幫眾,人數只有四十三人,這些都是他當初帶著潛入百獸冢的無相幫精銳,都是完全忠於他們殷家父子的好手。
成千上萬的憤怒血牛以及身後四十三個一二境死士,這就是殷成淵所有的底牌。
當然,他還有一個敵我不分的幫手,被封印無法發揮全部實力的魔龍,機會就擺在那裡,彷彿觸手可及,人終歸是要搏一搏的。
整個血筋門如此大的動靜,內門區域裡不可能毫無反應,不管是獸潮的湧動還是海面上的動盪,血筋門中十二長老早就有了準備,獸潮撲到內門之下,沖天而起的血色屏障擋住了它們的去路。
在這血色屏障之內,隱約可以看到十二尊高大的虛影,此時,這一道道身影與它們記憶中的那些仇人的背影完全重合,百獸中僅存的一點理智也徹底被淹沒,雙目赤紅,只剩下無盡的仇恨。
一頭頭野獸衝上屏障,狠狠的撞擊,內門區域本就不大,血色屏障外圍幾乎圍滿了野獸,沒有一片空閒的區域,野獸悍不畏死,奮不顧身,以身體、獠牙、利爪乃至蹄子,瘋狂的攻擊著屏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