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天此時也放下手中的東西,跨到了軟榻上,跪坐在慕容紫的身邊,和慕容紫一起穩住上官月顏的身子。
她們都知道主子是百毒不侵的,自然也就知道要忍疼拔了。
上官月顏沒說什麼,張嘴便咬住了被疊得厚厚的絹帕,在太史鳳動手之前,她轉眸看了赫連御宸一眼。見他雙眸通紅,臉色都白了一分,她自然知道他心疼自己,但此時她也說不了什麼,便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然後才轉過頭,對太史鳳點了下頭,表示可以開始了。
赫連御宸見她看來時,心中便如在滴血一般,看到她居然還給他安心的眼神,心中更是鮮血淋淋地疼痛,袖中的手早就刺破了皮肉,而看到上官月顏對太史鳳點頭時,那雙手再次緊緊一捏,鮮血便也從他指縫間流出來了。但是手上的疼痛,他卻渾然不知,只看著上官月顏,心疼的無法呼吸,眼睛也被那傷口刺得生疼。
太史鳳對燕飛和燕天兩個機靈的丫頭投去一個讚賞的目光,見上官月顏準備好,柔聲對她道:“乾孃動手了,若是怕,便閉上眼,乾孃很快的!”
上官月顏搖了搖頭,表示不怕,鳳眸看著自己的傷口,讓她動手。都是刀口上混過的,哪裡會怕血腥場面?只不過怕疼是真的,若說世上沒有人會怕疼,那她覺得那都是胡扯,只不過是看忍不忍得住罷了。她害怕,但她相信自己忍得住。
太史鳳唇角勾起一抹讚賞的笑來,隨後也往赫連御宸看了一眼,不再多說什麼,立即便動手了。用小刀將那飛鏢周圍的血肉割開一些,然後將那小刀插進肉中,頂住裡面的飛鏢葉片,將小刀順著那葉片往裡面一插,找到旋葉飛鏢中間的合縫處,便開始往外撬。
上官月顏看著她動手,第一刀下去的時候,她便立即感覺到了絕對真實的生肉割離的疼痛,牙關一下便咬緊了,右手也緊緊地攥了起來,雖然那左手也很想攥緊,但是她知道這個時候若是左手用力,那麼便會影響太史鳳動刀,便極力地忍住不動左手。本來就大汗淋漓的額頭上,瞬間便冒出了無數的汗珠,順著臉頰流下,而肩膀的傷口處,也再次流出很多的鮮血來。
但即便如此,她還是看著太史鳳動手,一雙鳳眸微微地眯著,看她很快將血肉割去,將刀子插入傷口,然後感覺刀子觸碰到骨頭,她都沒有吭聲,只是用力地握著右手,還有用力地咬住嘴裡的絹帕。
慕容紫、燕天,還有將絹帕給她之後便抓住了她左手的燕飛,三人雖然是用盡全力穩住她的身子,但是卻沒有感覺到她的掙扎,三人看看太史鳳手中的刀子,又看看上官月顏的模樣,眸子都通紅的很,慕容紫更是眼淚嘩嘩的流,只是這個時候卻不敢出聲,好像自己出聲之後,上官月顏就會忍不住似得。
赫連御宸看著太史鳳手上的刀,袖中的手早就鮮紅了,不斷地有血珠從他的手心滴落,只覺得那刀割在上官月顏的身上,卻也割在他的心口,都不知道要如何形容心中的疼痛。而見她滿頭大汗咬牙忍痛,不吭聲,也不閉眼的模樣,他的心更是疼痛千萬倍,灼熱的眼眶有水霧出現,但是他卻強制地不讓那些東西來阻擋自己的視線,他要看著她是如何疼的,和她一起疼,然後再讓那讓她傷了、疼了的人付出千萬倍的代價。
今日此事,他赫連御宸若是不將那人揪出來千刀萬剮,挫骨揚灰,那他便不是赫連御宸!
時間流逝,太史鳳的速度很快,將刀子插入之後,找準位置,大約只撬了兩三下,便將那旋葉飛鏢撬出來一些,但因為有鉤刺的原因,刀子根本無法全部撬出來,最後她只能抽出刀子,拿了一旁的早就準備好的乾淨手巾,包著手防滑,開始摸索著鉤刺的方向,往外拔。
當那飛鏢被撬出一點時,上官月顏真的有些受不住了,一聲悶哼自口中逸出,但也只是輕微地一聲,隨即便沒有了聲音。可她這一哼,卻是讓赫連御宸的身子都猛地一顫,那本來褪去了黑沉而變得蒼白的臉色,此時也更加的蒼白了,手中血流在那瞬間也猛烈了一些,飆出了一根血線來。
慕容紫也因為她這一哼,抱著她的手更用力了一些,一張臉上眼淚遍佈,是被這個場面嚇得,也是為上官月顏疼的。
燕飛和燕天要好得多,畢竟二人是殺手出身,但見上官月顏如此,雙眸中也有水光出現,但二人都緊抿著唇瓣忍下了。
好在太史鳳的速度真的很快,大約又是摸索著拔了兩三下,然後那旋葉飛鏢便被拔了出來,一片鮮血也跟著飛濺而出。從動刀到結束大約只用了一兩分鐘時間,然而這一兩分鐘,對在場所有人來說,卻猶如一兩個世紀一般的漫長。
見飛鏢被拔出來,幾人都是鬆了一口氣,太史鳳立即便開始處理剩下的事,清洗,縫合,上藥,包紮,動作也非常迅速。
上官月顏在飛鏢拔出來時,再次悶哼了聲,渾身都已經被汗溼透,就好似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而且整條胳膊都痛得麻木了。之後太史鳳的動作,她幾乎沒有太多的感覺,還是一直看著她處理,等所有的事情全部處理好,她才閉上了眼睛,讓自己喘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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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紫將她唇中的絹帕拿走,哽咽地問道:“月顏,你還好吧!”
上官月顏閉著眼不睜開,雖然很不想說話,但還是開口了,語聲非常沙啞虛弱:“不礙事,休息一會就好!”
慕容紫自然聽出她的虛弱,便也不再問什麼了,就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休息。
燕飛和燕天也看了看自家主子,見她渾身溼透,不沐浴的話根本沒辦法休息,二人便也不請示了,快速地收拾了軟塌附近的血汙,然後分頭行動,一人回隔壁準備衣物,一人去吩咐人抬熱水來。
屏風後的那桶熱水早就冷了,如今自然不能用的。
赫連御宸依舊沒有走過來,還是站在原來的地方。太史鳳幫上官月顏處理好傷口之後,便走到書桌前開了張藥方,走回來的時候,這才發現他所站的地方,地上兩灘鮮紅的血,而且那袖中還有血珠落下,她眉頭當即一皺,罵道:“臭小子,你是覺得傷一個不夠,必須兩個一起傷了嗎?剛才小丫頭對你說的話,你當耳旁風了?趕緊給老孃鬆手!”
這聲怒罵一出,上官月顏立即便睜開了眼睛,鳳眸一下子就落到了赫連御宸身上,並且也一眼看到了他垂下的雙手下方,各自有一小灘鮮血,她眉頭當即一皺,而後有些惱的看著赫連御宸。這個男人真是,她明明就說了不准他傷了自己……
然而赫連御宸根本不知道自己傷了,一開始聽太史鳳說的時候,他還沒有反應。直到上官月顏用惱怒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時候,他才垂眸看了一眼,見地上兩灘血,他才反應過來,抬起雙手一看,便見雙手的手心中各自有幾個掐痕頗深,他看了一眼,也沒說話,然後便又看向上官月顏。
上官月顏一看他這個模樣,便知道他不是故意傷了自己,而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傷了。至於為什麼,她心裡也清楚的很。上次他出事的時候,自己的手傷了,唇瓣傷了,但是卻都不知道,還是後來把他救過來了之後,她才發現的。那種時候,腦中什麼都想不到,也感覺不到,所以才會連傷了自己都不知道。
她眸中的惱色散去,轉為一絲無奈,而後對太史鳳道了一句:“麻煩乾孃給他也處理一下!”
她現在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自然也不能給他包紮傷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