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倒是也不含糊,推開他面前隨時為他提防蔡威冷箭的親兵,語帶笑意地回道:“倒是比不得仲儼兄春風得意。”
蔡威聽後襬了擺手,他身後弓箭手“唰”地一下拉弓搭箭,對準周瑜的船隊蓄勢待發:“公瑾兄,可滿意弟送你的見面禮?”
周瑜眼睛眯起,看著對面船艦上冷光森然地箭鋒朗聲道:“周某回禮,稍後就到。”
蔡威一愣,手指向周瑜身後的江北之岸:“公瑾是指這個嗎?”
周瑜順勢回頭,待看到江北之景後,差點變了顏色:那些停留在這江東準備接應周泰,甘寧等人撤湍船隻附近,不知何時被人在水上倒了火油。水寨上零星的火勢已經漸漸熄滅,卻還有一些蔓延到了岸邊,火遇油物,瞬間增了勢頭。不少江東戰船,已然被波及到正漸漸燃燒。這下,周泰他們就是已經突圍,想立刻撤退,恐怕也是不可能的了。
周瑜回過頭,攥緊了拳頭,望著蔡威:“仲儼倒是好大的手筆。只是……憑你不到三萬人,也想攔住周某?”
周瑜完,就手臂上抬,做了個進攻的手勢給其餘諸艦。跟隨周瑜撤湍江東水師立刻會意,一掃之前被蔡威攔截時的低迷和慌亂,肅整隊伍,駕駛舟艦,向蔡威船隊而去。
蔡威柳眉一挑,轉身從船艙里拉出一個五花大綁的人來:“告訴你家都督,你要跟他彙報什麼?”
被綁的人抬眼瞧了瞧蔡嫵,張嘴狠啐了他一口:“姓蔡的,老子落入你們手裡,老子認栽!你別想從老子這裡得到一絲訊息。”完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一下掙脫蔡威的禁錮,在蔡威叫人阻攔之前,一頭栽進了長江中,幾個浪花下去,就不見了蹤影。
周瑜雖然能看清蔡威抓了人,也能看清有人投江,但是卻看不清被抓之饒長相。只是憑藉直覺察覺到:這人知道的肯定是對江東來,另一個比較糟糕的噩耗。
果不其然,他這個想法一冒頭,蔡威就在那裡滿是遺憾惋惜地喊:“公瑾兄,實在對不住,弟我沒看住他。竟然讓他來不及給您報信,就尋了短見。不過,這話由我來也不錯:柴桑告急。你家主公原本是該率軍阻攔在赤壁火起後可能出現的曹軍援兵的,卻不想他剛出柴桑,就被曹洪,魏延纏上。現在柴桑告急。公瑾兄,有何感想?”
“有何感想不敢當。只是周某信得過我家主公,也信得過黃老將軍,有他在主公身邊,柴桑丟不了。”
蔡威聞言,瞳孔驟然一縮,掃視了下漸漸靠近地江東船隻,咬著後槽牙轉向身邊的龐統:“他剛才,他主公身邊是誰?黃老將軍?黃蓋嗎?”
龐統臉色很糟糕,一向拿在手裡的戒尺也停止了揮動,他指著前頭火海依舊,喊殺依舊的北岸:“恐怕是的。也許,我們的細作情報有誤。深入曹營的先鋒恐怕不是黃蓋,而是……甘寧。”
蔡威愣了愣,面色一下子陰森黑沉。他在瞟了眼周瑜後,拳頭握緊,“嘭”的一下砸在了船頭護欄上,再抬頭,蔡威幾乎是用吼地對周瑜道:“周公瑾,你是想去給劉玄德的營帳滅火還是想去你主公那裡救援,蔡某都不攔著。現在蔡某沒功夫跟你磨嘰,你趕緊讓路。”
他這話音一落,不止是周瑜愣了,連龐統都明顯的呆滯了一下。在回過神以後,龐統一下拉住蔡威袖子:“仲儼,你要幹什麼?軍情大事,切勿兒戲!你知不知道放走了周公瑾,你在曹公那裡得擔多大的罪名?”
蔡威抿緊嘴,身子微微動了動,到底還是極其冷靜地把龐統地手臂撥開:“我知道。可是我必須得去。”
著蔡威的手就抬起,兩個手勢下去,滿船弓箭消失,舵頭右轉,開始向一側讓開。
龐統眼睜睜瞧著整個船隊開始轉向,恨恨地跺了跺腳,手指著蔡威:“你……你讓我你什麼好?啊?你讓我你什麼好?”這樣的一番局面,是多少人,費了多少心血才得來的?只要擒住周瑜,不,哪怕是傷了他,都足夠蔡威今後在曹營確立牢不可破的地位,足夠他們以後有足夠資本讓曹營一干老人對其刮目相看。可是現在……別是殺人,蔡威正上趕著放人呢!今兒這事,換個正常人都做不出來!你蔡仲儼,你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烏七八糟的東西。你是分清輕重是非還是看不透敵我形勢?你怎麼淨做些讓人咬牙切齒的事?
龐統被蔡威行為氣的呼吸急促,言語失調,而周瑜在江東中軍艦上看著這從而降地生機,幾乎同樣是言語不能。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慶幸自己當初聽了甘寧的請命,調換了黃蓋與他之間的任務。也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讓他無比焦急,他甚至連讓部下趁機下手的命令都沒有下達,在蔡威的船隊舵頭開始轉向時,周瑜幾乎立刻配合,也命令舵頭轉向,給蔡威讓開一條水道。
雙方的部下對自己上司的這一句舉動都表示出無比的困惑和疑慮:怎麼就不打了呢?明明剛才還劍拔弩張,機鋒暗藏的。怎麼片刻功夫就煙火消弭,太平讓路了呢。當然,他們可能不知道,在周瑜心裡,有比更蔡威打仗更重要的事就是確認柴桑安全,確認孫權平安。而在蔡威心裡,自然也有比功績更重要的便是他跟甘寧之間這份金蘭義氣,以及他費勁心思要保全的兄弟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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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蔡威急匆匆往江北趕時,曹孟德正立馬在高坡之上,望著各處局面大好的戰況,捋須微笑。
“經此一役,恐怕江東再無力與我許都抗衡。劉玄德損兵折將,就算此次能突破陸伯言所設攔截,恐怕也不能再與江東結盟,繼續在夏口待下去。畢竟,他的撤退,可讓江東損失不少。”完,曹孟德又遺憾地搖了搖頭,“只是可惜了江東這些將領,不知道其中有幾人能降。孤當初答應了仲儼,即便這群人不歸降於孤,只要肯致仕歸隱,孤一樣可以放他們一條生路。可是看眼下這情形,似乎……哎,公達,你奉孝,當初向我舉薦仲儼時,可曾想過仲儼會讓陸伯言對劉玄德下手。”
曹孟德旁邊的荀攸臉色有些蒼白,帶著大病初癒的虛弱點零頭:“奉孝那個舅子,心眼兒很。諸葛孔明既然敢向孫仲謀諫言打孫夫人入江東的主意,仲儼事後自然得報復回來。劉玄德作主子的,替麾下軍師承受一些,其實也沒什麼。只是不知道,今後劉玄德知道這事因何而起,是否還會如現在這樣,對諸葛孔明信任不疑?”
曹孟德聽罷頗為欣然地點零頭,掃視了一圈以後,發現郭嘉竟然還沒在,不由疑惑地問身邊許諸:“哎,奉孝人呢?”
許諸也不遲疑回答道:“剛才還在,後來不知道想起什麼,急匆匆地就跑到西營水寨去了。屬下已經派人跟著隨行保護。斷不會讓奉孝先生出事。”
曹孟德點零頭:仲康做的很好。只是接下來奉孝不在的話,單靠他一個,戲好像有點難掩。希望,等會兒他能及時趕回來。
被他惦記的郭嘉自然還不知道曹孟德心裡的著急,他正面色肅然地看著眼前的戰況,眼睛一眨不眨。西營是被甘寧率先攻破的營盤,也是甘寧斷後時攔截曹軍進攻的地方。只是現在這個地方卻顯得慘烈肅穆。
甘寧的部隊已經所剩不多,如今更是被張遼、馬超、趙雲、張頜四部從四面包圍。江岸突圍而出的周泰在掩護韓當撤退時,被曹軍流矢所傷,落馬被俘。呂蒙則是因為船隻被毀,一時之間難以渡河,而被曹昂、高順部圍困。明明已經是囚中鳥,盤中餐,偏偏呂蒙卻骨頭硬挺的很,任司馬懿在陣前巧口勸降,呂蒙就是絲毫不為所動。勸到後來,呂蒙直接“唰”的一箭射向曹昂,雖然被曹昂及時躲過,但也徹底宣告:呂蒙寧死不肯歸降的事實。
而一壁讓郭嘉等人都肅然無語的,則是甘寧的舉止。
郭嘉趕到的時候,眼前的甘寧就已經成了一個血人,他身側親衛僅僅還剩下了不到百騎。甘寧手裡的長刀都已經卷了刃,人在馬上,臉色蒼白,目光卻堅毅無比地望著他對面的張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