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你少來。”蔡嫵不等郭嘉完,就輕啐了郭嘉一口,滿臉瞭然地看著郭嘉介面,“威兒那性子要是嫌你,他壓根兒就不見你吧?”
郭嘉摸摸鼻子,輕咳一聲咕噥道:“所以我才不告訴你嘛。你要是知道,指定又得想東想西瞎琢磨了。”他絕對不要承認,他其實還偷偷地打著不讓媳婦兒給舅子在岳父面前情,要讓岳父好好罰罰這不分上下的臭子的心思呢。
蔡嫵扭過頭,癟著嘴淡淡地瞄了他一眼,懷疑道:“真的只是這樣?”
“絕度只是這樣!”郭嘉表情無比坦誠,眼神清澈無辜。
蔡嫵認真地端詳了會兒眼前人,發現確實沒有什麼謊必要,才眨眨眼,輕輕揭過這一茬。只是回過頭來,蔡嫵就往潁陽家裡寫了封信,先給蔡平了這事,然後在信裡囑咐蔡平:你跟阿公這些事,注意點阿公臉色。千萬別惹了他,他年歲大了,受不得刺激了。
信寫完,派人送出去後。蔡嫵才算安下心,回過頭好好當她享清福的活祖宗。可是老爺似乎看不過眼她的驟然清閒,在蔡威封賞訊息傳來第二,鄴城又傳來一個炸饒訊息:許都朝堂之上,以侍中大夫王朗、郗慮為首,文武百官並書表奏,稱曹孟德治內安外,極紀地,伊周莫及。非封疆列國不足以表其功。特請劉協賜曹孟德列公封國。
據劉協當時聽到這話時,先是一愣,隨即在金殿之上朗聲大笑,笑完以後傾著身子表情莫辨地問曹孟德:“曹愛卿以為殿下眾臣之意如何?”
曹孟德手持玉圭,目不斜視地看著前方,在聽到劉協這話後,方抬頭淡淡道:“古者聖德明君皆親賢臣,遠人。明機要,修德政。”
這看似沒頭沒腦的話卻被跟他打了十幾年交道的劉協聽明白了。所以皇帝陛下硬是怔都沒怔,直接開口,帶著讓人聽了後脊樑骨都發白毛汗地笑意歷數道:“朕昔日落魄長安,幸曹愛卿這等忠良護佑才得以重新歸朝。”
“建安二年,袁術逆賊叛逆稱帝,朕本欲御駕親征,奈何群臣阻攔,亦是曹愛卿提兵平南,了卻朕心頭之患。”
“建安三年,徐州呂布附逆叛賊,曹愛卿率軍剿叛,恩威並濟。亦是勞苦功高。”
“建安四年……董承和其黨徒……妄為矯詔,意圖……謀刺朝廷重臣。亦是曹愛卿雷霆手段,平息此事。”
“建安五年……”
“……”
“……”
“建安十三年,克定北境,驅逐夷狄,得土三千里。曹愛卿仍舊居功甚偉。”
劉協以極大的耐性和極好的記憶力把曹孟德這些年做過的事在德陽殿全部算了一遍,邊算邊誇,道後來聲音都變流,彷彿當真在感激曹孟德漢之肱骨,國之棟樑一般。他這些話聽在曹孟德心腹喉舌的耳朵裡自然是及其的熨帖舒服,很有以之為榮的自豪福可是聽在伏完、孔融等饒耳朵裡卻覺得讓人格外羞愧難堪。這話就像是鐵板劃過沙地,刺得人頭皮發麻,臉色發脹。
曹孟德面無表情,不為所動。完全一副老奸巨猾的權臣模樣。劉協臉帶動容,聲含哽咽,頗有矇蔽無知的昏君風範。
在劉協完這些以後,他低低頭,狀似無意地拿袖子掃過眼前,再放下時,已經又是一副尊嚴矜持的帝王相。
“以朕算來,這些年,曹愛卿的確是鞠躬盡瘁,勞苦功高。”
曹孟德聽罷欠了欠身子,輕輕道:“此乃臣份內之事。”
劉協閃了閃眼睛,沒話,只是把目光移開,嘴邊掛笑地掃向殿內諸臣。
殿下人也不知是何人挑頭,居然出言了句:“陛下,列國封公正襯曹丞相之功。”然後緊接著下頭就“呼啦啦”跪了一地的文武大臣。“陛下,曹丞相可封為魏公。”“陛下,丞相之功堪封魏公。”
劉協臉色不變地看著殿內不斷跪地的臣工,扶額輕笑。在他臉上,大臣們已經很難再察覺到他此刻在想什麼。那個幾年前還喜怒不辨卻極其好揣摩的聖上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練就了一副深藏不露的本事。劉協他心裡這會兒想的很有意思和很有諷刺感,他在數這些跪地的人有多少個,又都是誰!王朗、滿寵、郗慮……好!很好!真是好得很!劉協邊數邊在心裡冷笑:這些就是我大漢的棟樑肱骨呀!這些就是我大漢的中興之臣呀!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封公?列國?那下一步若再有功績,是不是就要受了九錫?
看著看著,劉協的表情忽然停滯了一下,他視線在劃過下顎微收,腰背挺直的荀彧時輕輕偏了偏頭。
荀文若他居然沒跪下?倒當真是出乎朕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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