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晚上,蔡嫵一個人百無聊賴地託著下巴,在客廳裡坐著數燈花:照兒跟彤兒上街了,奕兒帶弟弟也跟著湊熱鬧去了。郭嘉那個混蛋,不知道這會兒行軍到了哪裡,也不知道體貼地來封信,慰問慰問他媳婦兒這一顆被佳節孤獨折磨的心肝兒。
杜若眼見著蔡嫵臉上的幽怨和憤慨越來越重,急忙給杜蘅使眼色:你去做些好吃的來,先給姑娘墊墊肚子,等公子他們回來,再上些宵夜。
杜蘅很麻利地跑到廚下,一頓整飭後端著盤盤碗碗地來到廳裡,邊佈置桌案邊獻寶地跟蔡嫵介紹:這個是杜蘅自己研製的,還沒做過,夫人您嚐嚐?那個是上次聽一個老人家的,杜蘅給改進了下,您品品看?
蔡嫵看著一臉殷切地杜蘅,挑著眉,很不忍心掃她胸拿起筷子,還沒動手,忽然就聽外頭一陣嘈雜,柏舟急慌慌地跑進來,臉色難看,神情緊張:“主母,咱家東城酒肆外觀燈的高臺失火了!”
蔡嫵“啪”地一下放了筷子:“什麼?高臺失火?怎麼回事?照兒她們可曾出來?”
柏舟臉色更難看了,頭也低的更狠:“大姑娘和其他幾個姑娘出去打賭輸了,陪著她們一道去買花燈。只有荀彤姑娘一個被困在高臺上。木階被毀,現下已然著人救火了。”
蔡嫵“唰”的站起身,腦袋一懵,踉蹌一下才算站穩。然後也不等杜若他們上前探視,直接就出聲道:“牽馬,即可去東城!”完也不等柏舟出門吩咐備馬,一個人提了裙裾就往馬廄奔:老爺,不管是怎麼樣,我求你可千萬別讓那孩子出事!不然,她要怎麼跟郭嘉交代?他們兩口子以後還怎麼面對唐薇跟荀彧?她又怎麼對得起被她從看到大的姑娘!
蔡嫵急恍地奪韁而出,一路策馬到自家東城酒肆時,見到的就是已經滅了火,被燒的焦黑冒煙的觀燈臺,以及一群湊著看情形的圍觀百姓。
蔡嫵有些煩躁地拍開人群,幾個箭步進到酒肆大堂。酒肆的掌櫃見到她來,忐忐忑忑,抖抖索索地辯解:“夫人,這場火起的實在是……”
“我不管這場火如何?我只要知道彤兒現在何處?可曾受傷?”
掌櫃的傻了傻,臉色變得有些古怪,伸手指指樓上才有些發僵地:“沒……沒受傷……在……樓上呢!那個長……”
店掌櫃一句“長文先生也在”還沒出口就見自家主母風一般從眼前頭刮過,提了裙裾“噔噔噔”就上了二樓,很熟門熟路來到荀彤她們常待的包廂,也沒及細想,“啪”地一下就推開了門,然後就看到了讓她及其傻眼及其不知所措的一幕:
包廂裡,就陳群跟荀彤兩個。荀彤驚魂未定,滿臉淚痕,窩在陳群懷裡,手抓著他衣襟,死活也不鬆開。陳群居然也是一臉後怕後悔加自責的表情,而且不知道是沒反應過來,還是已經豁出去了,居然沒想起來推開荀彤,而是皺著眉,聲音溫柔,語帶焦躁:“你傷哪裡了沒?疼不疼?”
蔡嫵目瞪口呆地瞪著眼前之景,手指著裡頭側對她的兩人:“你……你……你們……這是……”
陳群噌地一下回頭,正撞上蔡嫵眼睛。眨眨眼,才像是剛反應過來自己和荀彤不妥一樣,正要下意識推人起身,又生生忍住,把手縮了回去。
蔡嫵看鬼怪一樣看著陳群:這……這是……這是哪一齣呀?
“彤兒……我的彤兒……在哪裡?”
蔡嫵正傻眼愣怔之際,樓下忽然傳來唐薇焦急而擔憂的聲音,蔡嫵探過頭,正看到急匆匆往上趕路的唐薇,以及她身後貌似沉穩,實則焦躁的荀彧。
蔡嫵瞅瞅裡頭,又瞅瞅外頭:哎喲,許都,看來又要辦喜事了。
唐薇跟荀彧上樓時看到的就是有些愣怔發傻的蔡嫵,兩口子不明所以,還以為是自己家姑娘出事了,也沒仔細思考,直接就跨到了門前。結果倆人看著裡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的陳群和荀彤,全都跟蔡嫵一樣傻眼了。
唐薇渾身僵直地盯著兩人,眼珠兒都快瞪出眼眶一樣。蔡嫵在她旁邊同情地拍了拍她手臂,心裡暗自琢磨:得虧你來得晚,看到的只是兩人叔侄一樣,很有愛的安撫人。要是來早了瞧見我剛才看到那一幕,你就不是瞪眼瞧叔侄,而是憤怒自己姑娘要被拐了!
荀彤似乎也沒想到自己爹孃來這麼快,有些詫異有些驚慌地瑟縮了下,目光求助地看向蔡嫵。
蔡嫵輕咳一了一聲,臉上帶著尷尬跟唐薇:“我還有事,先下樓去了。”
唐薇給了她一個感激的眼神,正要跟告辭蔡嫵幾句客套的場面話,就聽身邊的荀彧忽然沉著聲,問蔡嫵道:“慧儇這裡可還有空房?”
蔡嫵眨了眨眼,老實巴交地回答:“有的。隔壁就是。”
荀彧微笑地點點頭,聲音帶著一如既往地溫潤跟在場女士:“你們先帶彤兒出去一下,我有幾句話想跟長文。”
蔡嫵發怔地瞧瞧荀彧,又看看唐薇,最後還是識趣地退出,開了隔壁的另一扇門。荀彤姑娘被唐薇拉到身邊,邊往外走,邊回頭忐忐忑忑地看看自家父親,又滿滿擔憂地看看陳群,腳下磨磨蹭蹭,看那樣子,恨不得立時就掙脫了唐薇,留下來瞧瞧他們到底會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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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薇繃著臉,一把扯了荀彤,腳步很急地走到隔壁。剛把門關上,就“呼”地一下轉過身,眼瞪著荀彤喝問:“彤兒,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