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仲達!”曹昂眯了眯眼睛,打斷司馬懿,口氣不善地問話:“該你的其三了。”
司馬懿垂著眼睛,從善如流:“其三,放眼司空府中諸多謀士,奉孝先生年紀最輕,但是在諸人中言語分量卻一點不輕。看他所交,你會發現,這麼一個看上去分外出格之人,卻有一個不錯的人緣。且朋友個個德高望重,多為人所敬仰。”
曹昂似笑非笑地眯起眼睛:“仲達可知:去河北未歸的軍械堂馬鈞馬德衡也是奉孝先生故友?”
司馬懿愣怔了下,隨即恢復平靜,語氣淡淡地:“並不意外,因為歸根結底他們是一類人!”
曹昂像是聽到某種笑話一樣:“德衡跟先生是一類人?你何妨父親跟玄德公是一類人呢?”
司馬懿偏著頭思考了片刻,然後居然面色嚴肅的點點頭:“或許大公子的對。他們確實就是一類。而且,文若先生和那位已故的戲志才先生和眼前這位奉孝先生,都是一類:執著入骨,只是表現不一而已。”
曹昂扣了扣桌案,若有所思地轉向跟曹孟德話中的劉備。然後又偏移目光到荀彧、郭嘉、甚至是程昱,賈詡。荀攸身上。手攥著酒樽,面有所悟:“或許你的對。許都出色的謀士很多,但是像先生這樣的人,還真是少見。我想,我或許明白父親為何如此看重先生,又如此縱容先生了。”
司馬懿聞言卻略帶了絲困惑:他只是在被問起時,就事論事而已。怎麼大公子卻像是得了什麼複雜非常的結論一樣?
曹昂卻已經不在跟他話,而是轉過臉,站起身,離席到了郭嘉跟前,繼續晃悠著酒杯跟郭嘉請教聊去了:這是他習慣,基本上每次宴會到後來都能成他的學習課。不止從郭嘉那裡,還有荀彧那裡,程昱那裡,李典那裡,夏侯淵那裡等,甚至還有現在的司馬懿那裡,他都在不斷的充實補足,所以蔡嫵有時候還驚訝他的進步飛速,完全是沒有必要,人家心血可都在後頭費著呢。
在曹昂晃悠著跟人聊的時候,女眷那裡似乎也有些不平靜,荀彤此時繃著臉,低頭看著碟子,嘴抿的緊緊,就是沒下筷子動一動。而戲嫻從來到後,初次參與許都的宴會事情,一堆戲志才生前所交舊友的夫人都受夫所託,言辭懇切地跟戲嫻著:“嫻兒啊,別彆扭。在這兒就像在自己家裡一樣,想吃什麼想幹什麼你儘管做就是。左右出了事,還有我們這群嬸母給你撐著。”
戲嫻微低著頭,牢記來前蔡嫵的交代:“話不論真假,聽七分足矣。剩下的三分是留給他們反悔和騙饒餘地的。”但是對來者好意,戲嫻還是笑眯眯地應著點頭,臉帶感激地跟話的這些一一道謝:這是真心的,不管如何,她都感謝她們。
而蔡嫵身邊的郭照則自開始吃飯就低下頭,一言不發。完全一副認真研究飯菜模樣,只是握緊的帕子和那筷子的力道隱隱地出賣了姑娘此時的心潮起伏:這是在那次事情後,她第一次和曹丕同出一個屋簷下這麼長時間,以前不覺得,現在忽然發現,要剋制自己往他那裡看得需要多大的自制力。她能毫不費力地在鬨鬧的宴會上,嘈雜的人聲裡,清晰地辨認出那把略帶沙啞的嗓音。她甚至能光憑一個聲音,一個語調,就斷定出他這此時此刻心情時好時壞?
真想抬頭看看他,可是不行,這裡的人精太多。而且,她身後的不遠處,還坐著他的未婚夫人。那位姑娘此時正無限羞澀地偷偷地瞄著他,像是嬌羞,又像憧憬的樣子,看的她心裡猶如刀割一般。而對於呂姑娘的舉動,便是有人看到,也只是抱著理解和揶揄地心思,笑眯眯地調侃她幾句,然後在姑娘臉紅耳赤之際,輕輕地笑著揭過。
郭照閉了閉眼睛:她絕對不承認,她剛才有那麼一瞬間無比地羨慕甚至嫉妒呂裴。
她身邊的蔡嫵一直在注意著幾個姑娘的動靜,嫻兒還好,只是在應酬交際而已,憑她自己能耐,問題不大。彤兒,略有些麻煩,聽薇姐姐:是煩惱三月裡及笄的事情。倒是照兒,最有些麻煩。郭照自己低著頭,一直沒有看見,但是蔡嫵卻眼睛雪亮的很:那位正若無其事跟旁人交談的二公子,在宴會開場走過她們這一桌時,腳下就曾微微停了停。當時所有人都在以為他在趁機看自己未婚夫人。只有蔡嫵知道:他經過照兒只是下意識地頓住腳,又在反應過來以後,斷然地拔腿離開。
可就算這樣,在開宴後,這位二公子也曾幾次失神一樣把目光掃過來,又在意識迴歸的那一刻,決然地轉向他處,彷彿剛才那一眼,只是蔡嫵一個身為母親的錯覺一樣。
“愛而不得。”那一瞬間,蔡嫵腦子裡就閃現過這四個字,然後心頭無限感慨:她有多幸運,才能在這輩子嫁給郭嘉這樣一個愛她又是她所愛的人呢?要積累多少福報,才能換來今生和郭嘉白首盟約?
看著身邊的郭照,在瞧瞧那裡的曹丕。蔡嫵伸出一隻手,握住郭照的腕子,在她耳邊輕輕:“照兒,忍一忍。咱們等過了這陣子,我就帶著你和嫻兒可以提前退席。”
郭照聞言抬起眼,看著蔡嫵輕輕地搖搖頭,下巴微抬,目光堅毅:“母親,照兒不必提前退席,也不想提前退席!母親過,有些事總要自己經歷的,照兒現在不過是在面對自己而已!何須逃避?”
蔡嫵想勸饒話,瞬間被女兒倔強鏗鏘的態度堵在了嘴裡。她拍了拍郭照的手,拉著她聲音很輕地道:“好。那就不提前退席。娘陪著你們。娘很想看看,你和彤兒,哪個更有精氣神,哪個能更快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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