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後院正廳的時候,蔡嫵還沒進門就聽到裡頭一陣鬨笑聲,不由腳步遲疑,眼帶猶豫地看向門房。門房衝她笑笑後安撫:“夫人稍待,的這就進去稟報大夫人。”
蔡嫵略帶緊張的點點頭,看著門房進去的背影不自覺的絞了絞帕子:這就是她以後的主要交際領域了。許都城達官貴人不少,但她以後要打交道的主要還是這些貴婦。和曾經那些官員夫人不同,這會兒伏皇后跟她夫君是沒什麼差別,明眼人都知道許都當家的是姓啥,所以有些事情咱明著不能,但暗地裡誰都明白走夫人路線時,找丁夫人比找皇后更管用。
門房進去轉了一下,立馬又出來,對著蔡嫵打了個:“您往裡面請”的手勢後謙恭地笑著聲解釋:“夫人不必緊張剛才之事。那大夫人她們在老爺的笑話。夫人自可安去。”
蔡嫵點點頭,丟給杜若一個眼神以後,自己穩穩呼吸,跨進了正廳。正廳最中間的主位上坐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端莊慈祥,此刻正笑意盈盈地看著行禮的蔡嫵。
蔡嫵行禮低頭之際,用眼角餘光掃了掃自己身周幾人,不由暗暗叫苦。她是隻知道曹操老婆多,姬妾多,但還從來不知道有這麼多。按著規矩能上廳有座來受她這一拜的絕對都得是夫人,不能是姬妾。但饒是如此,這一眼打量過去,在座的光夫人也是一把手數不過來的。
好在來前蔡嫵專門問了郭嘉:曹公的夫人那麼多,這哪個是哪個好歹得給她道道,省的到時候弄混了鬧笑話。郭嘉回答相當簡潔:“丁夫人不用,你一看位置就知道。其餘幾位夫人裡年近三十,風韻不減的是卞夫人;和你年紀相仿的是環夫人;最窈窕婀娜的是來夫人。打扮最豔麗的是尹夫人。你最容易忽略的是杜夫人。”
這會兒蔡嫵依著這句話對號入座,還真讓她一下子就分清在座眾夫人裡哪個是哪個了。在給丁夫人行禮,卞夫熱人見禮後。丁氏笑盈盈地指指自己身側的座位,聲音柔柔地開口:“慧儇,來坐這裡。”
蔡嫵愣了愣,偷眼看看幾位夫人面色正常才輕舒口氣,謝座依著丁氏,雙手扣攏,微低著頭,像等待面試的大學生一樣,心情忐忑。主考官不發文,蔡嫵就絕不多一句。
不過也改著蔡嫵今長見識,她剛落座就覺得廳裡幾道目光“刷刷刷”全集中在了她身上,盯得她渾身發僵,汗毛直立。蔡嫵正詫異這到底什麼狀況,就聽脆生生、活潑潑、如出谷黃鶯一樣的嗓音響起:“這就是咱們祭酒大饒夫人?眾位姐姐可看出什麼門道了?”
蔡嫵聽了眉角跳跳地抬起眼:話的這位是來夫人,正笑得揶揄地悄悄瞧她。蔡嫵額角不禁黑線:果然她在外面那種待宰羔被圍觀的感覺不是幻覺,而是幾位曹氏夫人真有看稀有動物的心情。她就納悶這到底是哪門事情不對頭,讓她陷入這般境地了。
來鶯兒話落後幾位夫人輕聲笑了笑,尹夫人捧場的介面問:“姐姐是個愚鈍人。鶯兒妹妹看出什麼了?”
來鶯兒眉眼彎彎地笑著輕聲:“自然是生麗質。讓郭大人魂牽夢縈嘍。”
蔡嫵聞言臉色“轟”的一下變紅:她倒不是多害羞?只是被領導夫人這麼揶揄多少有些難為情。
倒是身邊丁夫人善解人意,擺擺手壓下幾位夫饒笑聲。轉頭看著蔡嫵柔聲解釋:“鶯兒這張嘴就是不饒人,慧儇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她的倒也不全是玩笑。慧儇昨日剛來,還不知道奉孝在許都都幹了些什麼吧?”
蔡嫵睜大眼睛老實地搖搖頭:她除了知道他縱酒熬夜還真不知道他辦過其他事了。
丁夫人眉梢微挑,語帶輕笑:“慧儇是不知道,從你還在來許都的路上時,這許都就有不少人盼著你趕緊進城了。司空府角門門檻更是被那些許都的夫人們踩著,就為了打探你到底什麼時候能來許都。”
“……夫人們?”蔡嫵難以置信地眨巴眨巴眼,一副“求解惑求詳情”的模樣。
丁夫人故意遲疑了下,掉掉蔡嫵胃口後才不疾不徐地回答:“對呀,夫人們。你還不知道許都從奉孝來了以後有多熱鬧?從妙才他們開始,文到元常、公達、文若、仲德,武到文謙、公明、曼成、文則。要是哪一個沒有被奉孝抓著到大醉一場,那他夫人必然能燒香叩拜,謝謝地。”作者注:鍾繇:字元常。奉子出長安。曹操到都許後,任侍鄭李典:字曼成。曹操麾下最年輕的武將。)
蔡嫵聞言眉角抽搐,在心裡暗自把郭嘉罵了八遍:你個不著調,不省事,淨給我添麻煩裹亂的混蛋,我這還沒來許都站住腳你就讓各家夫人這麼惦記上我,你……你……你腦子裡都是裝的豆腐嗎?
丁夫人見蔡嫵表情不愉後又安撫地拍拍蔡嫵的手:“不過慧儇也不必掛心。這些夫人也就是而已,實際上私心裡對你羨慕不得了呢?”
蔡嫵又蒙了:這丁夫人話怎麼跟相聲似的。這包袱抖的,看似溫溫柔柔,不疾不徐,實際上她話很有一套,光中間停頓就能讓話題懸念迭出,把人心情吊的一起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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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夫人卻笑眯眯地指指卞夫人,回身對蔡嫵:“前一陣子奉孝趁著和老爺打賭的機會,把老爺窖藏在司空府的幾罈好酒給敲了去。老爺因為這事找秀兒訴苦。秀兒給他的出點子就是給奉孝賜幾個舞姬歌姬,也讓他瞧著如花美眷,沒那麼多閒暇煩擾其他人去。”
蔡嫵聽完,眼睛一眯,微微轉身看向卞夫人。
卞夫人估計沒想到丁夫人忽然當著蔡嫵的面提起這種事,一時沒有反應過來,臉色倒是變得比蔡嫵還僵硬。她在輕輕地咬了咬唇以後抬頭看看蔡嫵,很是無奈地跟蔡嫵解釋:“那會兒老爺倒真想給安排幾個舞姬的,不過後來這事已經作罷了。聽老爺,奉孝先生當時那意思好像是:您這舞姬給了以後管得著管不著我可是一呢。您可別做賠本買賣。不過您給我也成。那我正好省了找人喝酒時看酒孃的功夫了,以後直接把人抓府邸去,即有好酒又有美人,倒也是一樁樂事。”
蔡嫵聞言舒了口氣,就聽環夫人聲音輕柔地淡笑著道:“呵,奉孝先生好酒倒是好的雅緻。想來平日也是個風趣人。哎,對了,聽奕兒今年也有五歲了,平日是像奉孝先生多些還是像慧儇妹妹多些呢?”
蔡嫵眼睛閃了閃,面帶感激地看了眼環夫人:這位剛才那話不著痕跡轉移話題,算是替她解了個圍。任誰也不願意繼續在老公有沒有收舞姬這個話題老打轉。於是蔡嫵很自然地臉上浮笑,滿是無奈地介面:“長得像我多些。不過性子……有些……”
來鶯兒眨眨眼,聲音脆爽:“我們明白了:這郭公子性情八成是跟郭大人父子相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