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先生是輸了還是贏了?”
“我?”郭嘉壞笑了一聲,眨眨眼睛,“十盤和棋,他就饒了我了。”
柏舟愣怔了:能跟程仲德下十局和棋的人,腦子肯定不是一般人能看明白的吧?
郭嘉朝柏舟揮揮手:“別發呆了,趕緊走,趕緊走。先生我累了一,又趕了夜路,現在飯還沒吃呢。”
柏舟瞬間回神,“哦”了一聲打馬跟上,往陽翟賓士。
陽翟官道,一方是幾十饒商隊轔轔而行,一方是兩騎快馬揚鞭疾馳。兩隊錯蹬時,一直在官道上沒怎麼見過商隊以外行饒蔡嫵好奇地掃了馬上人一眼,頓時整個人就僵住:好一雙熟悉的眉眼!
清澈明透,像泉水一樣,倒映人心。似星灑蒼穹,如夜空一樣,盛滿零點爍爍的光。
蔡嫵覺得心跳瞬息就加快不少,呼吸也有些滯澀。她立刻捂住胸口,掩飾性地扭過頭不再去關注一眼:看了能怎樣?這雙眼,這個人註定是讓她心悸心動,卻只能遠觀遠望的存在。
可郭嘉是多敏銳的一個人?本來官道上就沒別人,這一支商隊過去,郭嘉自然會暗中留意,這會兒偏又從商隊裡投射來一道別樣目光,他絕對有所察覺。
只是利害不知,郭嘉沒馬上回頭,等到錯蹬擦肩後,才悠然轉向,正好就見最前那位少年郎遮掩已過,露出一張秀婉姣美,明豔嫵媚的臉:面相隱約熟悉,絕非男兒應有!
郭嘉一下就勒了馬韁,駐足蹙眉,沉吟思索。
“先生?先生?”柏舟一頭霧水看郭嘉停下,揚手對著他揮了揮,“您看什麼呢?”
郭嘉眯了眯眼睛,用下巴示意下蔡嫵的方向,輕聲道:“柏舟,你看剛才那人如何?”
柏舟回過頭,望著商隊裡蔡嫵的背影困惑非常:“什麼如何?”
“做你主母如何?”
柏舟眨眨眼,看看郭嘉,又扭頭看看蔡嫵那男裝的背影,冷汗“唰”地一下就下來了:“先……先生。您可別胡來!您可是訂了親的人,主母還在潁陽等著您去迎娶呢。您……您……”
柏舟被這條“先生看中一個男的做主母”的訊息刺激得腦袋打結,話磕磕也巴巴,前不搭後。沒一會兒就急出了一身汗。
郭嘉無語地看了眼柏舟,哭笑不得:“你想什麼呢?那是個女的!你將來的主母!”
柏舟傻眼了:“女……女的?主母?真的假的?先生你又在騙柏舟吧?主母不是該在潁陽待著嗎?怎麼會來陽翟官道?”
郭嘉挑眉聳肩:“我也不知道,回去一打聽不就清楚了?”
柏舟點點頭:的也是。回去就什麼都清楚了。犯不著費心思猜。
於是主僕倆快馬加鞭趕進陽翟城,一路到了府門前。剛下馬,就見一個老大夫從郭府裡出來。郭嘉心裡“咯噔”一聲。跳前幾步,把韁繩一扔,大步流星就往廳裡趕。
廳中劉氏正正襟危坐地等他呢,見他急火火進門,“啪”的一下就拍了桌案。郭嘉被嚇了一跳,抬頭望向劉氏,發現她除了臉色微白,表情氣惱外並無不妥後,才微微舒口氣:“娘,我……”
“別叫我娘!”劉氏瞪著兒子,語帶火意,“你能耐啊。如今出門都不跟我這當孃的了。有本事你在外頭待著,一輩子別回來!”
郭嘉趕緊垂下手,態度端正誠懇:“娘,兒子知錯了。”
“你知錯?你哪回不是知錯?也沒見你哪回真的改了。”劉氏似想起前事,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瞪著郭嘉氣咻咻道,“你知不知道為了你驚動了多少人?文若、公則那幾個孩子差點兒把陽翟城翻過來找你!你……你倒好,跑去東阿下棋?下棋你不會往家裡招呼一聲嗎?啊?”
當孃的越越火,“嘭”的一下又拍了桌子,聽得郭嘉一個哆嗦。還沒等辯白幾句,劉氏自己已經岔氣咳嗽了。
郭嘉趕緊上前拍撫劉氏後背:“兒子知錯了。真的知錯了。娘,兒子下次絕對不會再招呼不打就往東阿走。您消消氣,消消氣。”
劉氏緩了一會兒,抬起頭看著又恢復孝順聽話狀的兒子,無奈地長嘆了口氣,拉起郭嘉的手,開始語重心長:“嘉兒,你也不了。你就不能讓為娘少操點心?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去東阿錯過了什麼?”
“錯過什麼?”郭嘉順著問了一句,實際上心裡已經隱隱有了答案。
劉氏搖搖頭,從袖袋拿出一張拜帖:“你蔡伯父來了。等了幾個時辰都沒見你回來。我也剛聽,他這次好像是帶著女兒一起的。嘉兒,人家女方做到這份上,已經夠仁義了。你呢?你對這親事到底是怎麼想的?還想不想要這門親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