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還不止這些”甄賈搖頭道。
晉梁國自己有內亂，他們無暇顧及派兵去雲來要人，自然也不怕他們來和大曆火拼，玄景帝就是看中這一點，所以不著急救人，反正受害者家屬又不會來鬧。
眼下還有一個問題，打仗要花錢，錢呢？先帝時期腐敗嚴重，民飢貧窮，圈地佔地也嚴重。
玄景帝一登基，清查貪腐斬殺了不少鉅貪陳腐，所查獲的錢補了前朝的窟窿缺，但官職空缺卻是難補，現在還缺人呢，後來又派弗王丈量兼併土地清查地契，得罪了一大票貴族士家，如今雖有弗王引領皇商一職到處弄錢，可也經不起朝廷三災五難，所以太平無事就夠花，一出事故就欠收。
宮裡連太后，弗王自己的親孃，都得弗王自己掏腰包暗中孝敬，太后還不讓聲張怕給玄景帝壓力。
弗王作為玄景帝登基後整頓朝政的第一把刀可以說是已經得罪了滿朝士族，所以面對財政赤字這個問題，他也只能在皇商這個略邊緣化的職位上想法兒，不能插手朝政可謂是束手無策。
聽了甄賈先生一番解說，蕭世寧有點目瞪口呆“都已經窮成這樣了嗎？”
真不是他不會體察民情，可他在民間時，從五尊山到聖都一路看來，百姓還算吃飽穿暖，宮裡也還算是前呼後擁錦衣玉食，敢情這些歲月靜好都是假象嗎？真的有人在負重前行？
“哼哼”弗王冷笑道“上個月川山那邊又出了事故，突然鬧瘟疫，戶部沒錢賑災，連藥材都買不齊，這時候想起本王這個皇商大總管來了，估計過了年，宮裡就要開始裁減用度，節衣縮食嘍。”
這下蕭世寧聽出門道來了“那王叔花了多少錢才脫罪官復原職啊？”
弗王一聽氣哼哼的只喝酒不說話，甄賈在旁伸手比了個三，蕭世寧試探道“三萬兩？”
“是三十——萬兩!”弗王敲著桌子高聲強調道，想起來御書房裡，自己被陛下和右相湯正禮聯合敲詐勒索的情形，他就氣不打一出來。
一個唱黑臉說他破壞兩國聯盟罪無可恕應該貶為庶民賣紅薯去，一個唱白臉說他至少本職工作做得不錯，推動了經濟繁榮緩解財政，不過要是能解了川山燃眉之急勉強可以考慮功過相抵。
聽了這話弗王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只好順著兩隻老狐狸的意，表示自己可以出資二十萬兩協助賑災。
可誰知他那位皇帝老哥還嫌少，湯丞相就趁熱打鐵多要了十萬兩才算求情成功，赦免了他的罪名官復原職。
這下可好了，瘟疫不是那麼容易就過去的，過完年他恐怕也得跟著宮裡一塊兒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看著弗王激動的樣子，蕭世寧特想笑，有誰敢相信堂堂一位王爺為了黃白之物情緒如此激動呢？
玄景帝不出兵，一是因為受害者晉梁國沒本事來施壓，二是因為兵權分佈不均，人心不齊等複雜原因，三是因為沒錢。
蕭世寧頭疼的揉揉腦袋，太複雜了！“那怎樣才能讓陛下出兵救人呢？”
“嗯——晉梁國兵臨邊界，或者有信任的人掌兵權，又或者國庫裡有錢。”弗王搖頭晃腦道。
蕭世寧一頭磕在飯桌上，這話說了跟沒說一樣，晉梁國內訌自顧不暇怎麼可能兵臨邊界？如今大曆朝林家坐大，玄景帝栽培太子，白戩還是個黃毛小兒。
錢，唉～錢是個硬性要求啊！
蕭世寧復又抬頭道“那太子不娶媳婦啦？他可是跟寶莨公主有婚約的。”
甄賈一抱拳道“請恕在下直言，寶莨公主被雲來抓去，是死是活還兩說呢，太子乃國之儲君，娶誰不是娶？”
得，最後的希望也破滅了，蕭世寧心裡為寶莨公主感到一絲悲涼。
想到第二個問題，又正色看著弗王道“那第二個問題呢？王叔對我母妃當年出事兒可知道什麼？”
弗王表情一僵，放下筷子看著蕭世寧道“本王對於後宮算是外男，你問我這個問題怕是問錯人了吧？”
看弗王的反應，蕭世甯越發確定弗王肯定知道什麼，他是外男不錯，可他也是太后的親兒子，他一樣有機會踏足後宮。
“王叔不理朝政，但卻對朝政和後宮的形勢瞭如指掌，不知道父皇對此是個什麼態度呢？”蕭世寧頗有深意的笑道。
弗王臉色微變，陛下這個兄長比他大很多，他打小大部分時間是跟在陛下身邊長大的，可謂彼此知根知底。
這也是為什麼他一心向著陛下而並非林家，即便林家是他的外戚，但自古帝王生性多疑，但凡他有一點越過雷池，就會在玄景帝心裡種下猜忌，他還是很明白這一點的。
弗王笑了笑，這小子很出乎他的意料，夠奸滑，可這一點恐怕不足以威脅到他。
甄賈忙打圓場笑道“殿下言重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王爺告訴殿下這麼多，難道殿下就沒有點謝禮嗎？”
原來是要回報，蕭世寧服氣的點點頭道“侄兒莽撞了，王叔請見諒，那王叔開口吧，但凡侄兒能做到的，定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這態度才端正嘛，弗王滿意的笑笑“不急，該用你的時候，你自然就知道了。”
一頓羊肉鍋子吃下來，蕭世寧也算受益匪淺，很多想不明白想事兒也明白許多，一下子覺得自己真心不是個宮斗的料啊，兩眼一抹黑，什麼都不知道瞎打亂撞，被皇后捏住徐文鵠當弱點，被玄景帝打板子教育，強行出征打土匪，唉～悲催啊悲催!
弗王酒足飯飽，抹抹嘴告辭走人，留下蕭世寧獨自思考人生，接著拉旺老頭進來，笑呵呵的用僵硬的中原話說道“天嗨了，小公舉還要不要羊肉噻？佛爺說你請客結賬，一共五十六兩三百天。”
啊？蕭世寧目瞪口呆的看拉旺老頭向自己伸出的手，腦海裡想起甄賈的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宴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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