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傾盆大雨。
陳默揹著昏迷的林玥,在雨幕中艱難前行。他的肩膀傷口還在隱隱作痛,每走一步都像有針在扎。林玥的身體滾燙,呼吸微弱得像風中殘燭。饕餮殘魂注入的黑霧只是暫時吊住了她的命,情況仍在惡化。
"堅持住...我們就快到了..."陳默輕聲說,不知道是在安慰林玥還是自己。
火車站近在眼前,昏暗的燈光在雨水中暈染成模糊的光團。這是最後一班開往西部的列車,途經崑崙山腳。陳默用林玥的證件買了兩張軟臥票,現在他們需要的只是時間——足夠到達崑崙找到不死藥的時間。
候車室裡人不多,陳默選了個最角落的位置。他把林玥輕輕放在長椅上,脫下自己的外套蓋在她身上。即使在昏迷中,林玥的眉頭也緊鎖著,彷彿在經歷可怕的噩夢。
陳默摸了摸她的額頭,燙得嚇人。他拿出在藥店買的退燒藥,卻不知道對這種金丹破碎的傷勢能起多大作用。
"姑娘病得不輕啊。"
一個沙啞的女聲從側面傳來。陳默警覺地抬頭,看到一位六十多歲的婦人坐在不遠處。她穿著樸素的中式對襟衫,頭髮挽成一個緊實的髮髻,身旁放著一個古舊的藥箱。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黑得發亮,像是能看透一切。
"只是發燒,沒什麼大礙。"陳默下意識擋在林玥前面。
老婦人笑了笑,從藥箱裡取出一個小瓷瓶:"'九花玉露丸',退燒有奇效。"
陳默沒有接。自從圖書館一戰後,他對任何陌生人都保持警惕。老婦人似乎看出他的顧慮,自己先倒出一粒吞下。
"放心,老婆子要是歸墟的人,你們早就沒命了。"
"你知道歸墟?"陳默心跳加速。
"知道得比你多,小子。"老婦人起身坐到林玥旁邊,動作出奇地敏捷,"讓我看看她的傷勢。"
陳默想阻止,但老婦人已經掀開林玥的眼皮檢查瞳孔。令人驚訝的是,她的手法極為專業,三根手指搭在林玥腕脈上時,指尖泛著淡淡的青光。
"靈氣診脈...您是醫修?"
老婦人沒有回答,專注地檢查了一會兒,臉色越來越凝重:"金丹破碎,經脈逆行,還有饕餮煞氣侵蝕五臟...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她抬頭盯著陳默,"你們做了什麼?"
陳默猶豫了一下,還是決定說實話:"修復了饕餮封印,她燃燒金丹才..."
"愚蠢!"老婦人突然厲聲喝道,"金丹是修行者根本,碎了就是廢人!除非..."
"除非什麼?"
老婦人眯起眼睛:"除非能找到傳說中的崑崙不死藥。但那是上古仙珍,千年難遇。"
陳默心頭一震:"我們正是要去崑崙。"
廣播響起,列車開始檢票。老婦人迅速從藥箱取出幾根金針,在林玥的眉心、咽喉和手腕各扎一針。金針入體的瞬間,林玥的呼吸明顯平穩了些。
"暫時穩住了,但最多維持三天。"老婦人收起藥箱,"我跟你們一趟車。"
陳默警惕起來:"為什麼幫我們?"
"林重山的女兒,值得一救。"老婦人說完,拎起藥箱走向檢票口。
林重山?陳默想起歸墟首領說過,林玥的父親是特管局前任副局長,死於"意外"。看來這老婦人知道不少內情。
列車緩緩啟動,雨點敲打著車窗,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抓撓。陳默把林玥安置在下鋪,自己坐在過道的摺疊椅上守夜。老婦人就在隔壁包廂,臨睡前又給了陳默三粒藥丸。
"每隔六小時服一粒,能壓制饕餮煞氣。"
陳默道了謝,卻沒有絲毫睡意。他望著窗外漆黑的夜色,思緒萬千。李主任臨死前提到的"天機閣",饕餮殘魂說的"另一半魂魄",還有老婦人提到的"崑崙不死藥"...所有這些線索都指向崑崙山。
林玥在睡夢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陳默趕緊握住她的手,驚訝地發現她手心有一個奇怪的印記——眼睛形狀的漩渦,和歸墟標誌相似卻又不同,多了幾道符文。
"這是..."
"特管局第七小隊的標記。"老婦人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她不知何時站在了那裡,"每個成員都有,既是身份證明,也是追蹤器。"
陳默恍然大悟:"所以歸墟能一直找到我們!"
老婦人點點頭:"但她父親留下的這個有些特別。"她走近檢查那個印記,"裡面藏了一道保命符,所以這丫頭才能活到現在。"
陳默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前輩怎麼稱呼?"
"秦無月。"老婦人淡淡道,"曾經是個大夫,現在嘛...算是個逃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