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冕道:“其實我想來想去,也只有兩個法子,一個是你們兩個和離,另一個是瑜信外放。和離顯然是下策,按如果外放,我縱然能辦成,也得你們兩個都願意才是。”
盛櫟的身體微微一顫。剛剛成親,雖然周家多有不是之處,但不可否認,周高懷真的對她很好,而當初那句‘不管櫟娘出身如何,我只是想娶她這個人’也讓盛櫟記憶猶新,她不願意和離。可是一旦外放……京官跟地方官的差別可不是一點半點……
她心『亂』如麻,盛冕也沒有一定要個答案,彎腰把盛櫟拉起來,說道:“爹本來想和你談一談,但有很多事,你自己想不明白,別人就是說的再多也沒用。”
他將剛才擦了半天的東西放在盛櫟手中,猶帶溫熱,原來是塊原本在花盆裡擱著的鵝卵石。盛櫟有些茫然,盛冕拍了拍她的肩:“去吧。”
就在父女兩人說話的時候,白亦陵和陸嶼也已經匆匆地趕進了宮中。白亦陵手上有任意出入皇宮的令牌,一路打馬徑直進去,門口的侍衛想攔,看清是這位小爺之後,連忙又行禮退到一邊。
白亦陵在馬上衝他微一頷首,手上韁繩一提,轉眼間就沒影了。馬頭上蹲坐著一隻威風的狐狸,風將火紅的絨『毛』吹的不住起伏。
過了沒多久,皇上急召幾名重臣覲見,大家到場之後,見陛下和白指揮使兩人已經在御書房裡了。白指揮使翻著一本摺子,皇上正笑容殷殷,湊在他身邊說著什麼,神『色』十分親暱。
見眾人都來了,白亦陵起身跟他們打了個招呼。群臣行禮之後陸嶼賜座,也沒多說什麼,將剛才那本摺子遞給離自己身邊最近的李丞相,說道:“李相,給其餘幾位愛卿讀一讀吧。”
此時御書房中站著的都是陸嶼較為器重的心腹大臣,他們被皇上臨時召來議事,尚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等到李相一讀,心裡才都是咯噔一聲——今年的會試出事了。
晉國這片地方,土地富庶,國力強盛,雖然朝廷勢力盤根錯節,但由於幾代統治者治國有方,這些勢力的角逐也影響不到平常百姓的生活。因此整個國度在生活富足的基礎上,也就更加追求華麗精美,看重門第出身,服飾容貌,多年以來,積習難改。
這種風貌要是放在日常生活中不過是習慣偏好而已,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照應上官場政事,卻很容易產生一些弊端——譬如能夠參加科舉考試的條件。
這一現狀,太上皇在位之時,白亦陵就有所瞭解,但一來多年積壓,並非一時半會就能理出個頭緒來,二來也不是他的職責所在,什麼地方有什麼地方的規矩,自己的差使還沒辦好,就去幹涉他人的工作範圍,這也是官場大忌。
直到此前他的轎子被一名相貌醜陋——不是不尊重人,是真的醜,官方認證不讓參加考試的那種——直到白亦陵的轎子被這樣一名相貌醜陋的男子攔住了,訴說他想要參加縣試的願望,才使得白亦陵開始關注這件事情,並向陸嶼上書,陸嶼登基當天舉行過大典之後,兩人還探討過這個問題。
只是改革非朝夕,僅僅是一年的時間顯然不夠,沒想到這件事還沒有完全解決,會試上又發生了其他意外。
今年的會試剛剛結束,連榜都已經放了。整個考試過程由禮部官員直接負責,都是駕輕就熟的本職工作,過程中也沒聽說有過什麼差池。
放榜的日子本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結果就在考生們紛紛去看成績的時候,突然發現,這一回頭名會元的名字,有點眼熟。
會元名叫賀子成,今年二十五歲,祖上世代經商,是家中獨子,父母在他十來歲的年紀就已經病逝了,給他留下了一筆豐厚的財富。
這個賀子成的名字之所以被考生們看一眼就都認出來了,不是他才名盛學問好,而是因為他是個出了名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平日走雞鬥狗,夜夜笙歌,就連中舉都是走了大運的最後一名,據說還是因為複習的時候正好背中了考題。
要說青樓裡面花魁們的芳名豔曲他一一記得,大家毫不懷疑,但要說他能中會元,所有人的心裡都是一個念頭——閣下是買通了哪位考官?這作弊作的也太明目張膽了吧!
這樣一個人的名字被高高寫在榜首,實在是太拉仇恨了,不光落榜的考生不甘心,就是上了榜的也已被他壓在下面為恥,當下不少人組織起來,又是擊鼓請命,又是圍堵禮部,鬧的沸沸揚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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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亦陵和陸嶼在鎮國公府的時候,事情剛剛鬧起來,禮部的官員們都匆匆趕去安撫人心,詢問情況,現在卻已經被堵在衙裡,有的人甚至還餓著肚子。
李丞相將奏章讀完之後,陸嶼道:“你們怎麼看?”
春日干燥,白亦陵本來想開口說話,又覺得嗓子裡發癢,輕輕咳嗽了一聲,旁邊的李丞相已經說道:“如果賀子成的為人真的如同奏章裡面所說,那麼這件事確實可疑。不過不論內情如何,這幫試子們一有不滿,就公然圍堵官員,行事卻是過火了。這種風氣如若縱容下去,體統何在?”
陸嶼道:“李相說的不錯。”
他雖然在跟李丞相說話,卻也一直分散了一半的注意力在白亦陵那頭,說了這一句之後又道:“說了這麼久,諸位愛卿想必也都口渴了,都先喝點茶。”
陸嶼一邊說一邊擺了擺手,示意內侍上茶。到場的人裡面,吏部尚書孔帆的『性』格較為爽朗直率,他聽了還想著大夥總共來了也只有一炷香的時間,就是李相讀了封奏摺而已,剛開口想說自己不渴,可以發言,就被聶太師不動聲『色』地踩了一腳,朝著白亦陵的方向偏了偏頭。
孔帆頓時反應過來,連忙道:“是,謝陛下體恤。”
陸嶼笑道:“無妨,若是孔卿不想喝茶,就先說你要說的話吧。”
孔帆汗顏:“陛下說笑了。臣只是覺得事情還沒有調查清楚,如果僅僅因為對方的名聲而認為他的成績是作弊而來,未免太過草率,還應該向禮部各位大人瞭解一些情況才是。現在當務之急應該是將考生們驅散,減少此事的影響,再進一步徹查。”
陸嶼頷首:“現在也只能這樣了。”
他笑著睨了白亦陵一眼,聲音不自覺地柔軟起來:“白愛卿,這件事交給你處理可好?”
白亦陵道:“陛下信任臣,臣不敢有負所託。”
陸嶼笑了笑,說道:“好,白亦陵聽旨,現進爾為左都御史,兼領北巡檢司指揮使,查處會試相關內情。其中涉案人等,均可便宜處理。”
【“忠犬帝王狐”愛心釋出任務:調查科舉舞弊案的真相。
任務獎勵:積分5000點;“心心相印”情景模式小推手一個;“重要道具”使用說明書一張。】
左都御史是從二品的官職,陸嶼這道口諭將白亦陵一下子向上提拔了一級半,以他的年紀來說,已經是難得的高位了。但按照晉國的傳統,同時兼領兩個職務,其中較高位往往只是行事方便的虛銜,再加上白亦陵個人能力在那裡擺著,倒也沒人提出異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