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越是意識到他的卑鄙,越是覺得不能讓你們知道這個,後來又發現,我娘其實是被他給害死的,就為了讓我來鎮國公府!”
盛櫟悽然地笑了笑:“我多希望自己像大姐一樣,是爹孃的親生女兒,如果不是,像三哥那樣也好。可是偏偏我爹是他。我每日每夜地想著怎麼剮了他給我親孃報仇,可是不敢讓你們幫我,就只能去結交外面的……很多事我真的是,真的是……”
陸茉道:“櫟兒,別說了,你過來。”
盛櫟在說話的時候,一直努力讓自己像白亦陵那樣,表現的雲淡風輕,沉著淡定,但她發現自己做不到,刻意將架子端起來,反倒顯得可憐又可笑。
直到僅剩的堅持在陸茉的這句話中破功,盛櫟下意識地縮了縮頭,彷彿怕自己捱打一樣,站在原地踟躕了一下,低著頭磨磨蹭蹭走到了陸茉旁邊。
她動了動嘴唇,想叫聲“娘”,又怕陸茉不要她了,所以沒出聲。
陸茉道:“你把盛凱和賈向冰的事告訴劉勃了,是想給他們添麻煩?”
陸茉點了點頭,低聲說“是”,她的肩膀有些發抖,不敢看陸茉的眼睛:“我想報復他們,我當時已經暈了頭了……我、我沒想讓劉公子死……”
她的眼淚刷刷地流下來,這些日子積壓的歉疚和害怕一起爆發,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哭著反覆重複“對不起”。
盛鐸臉上閃過一絲不忍,想勸兩句,卻又無從說起,只好長嘆了一聲。
陸茉按著盛櫟的肩膀,嚴肅地看著女兒嘩嘩流眼淚,等到盛櫟哭的差不多了,一下一下抽噎著的時候,她抬起了手。
盛櫟下意識地閉上眼睛,身體向後微微一躲,結果卻被母親摟進了懷裡。
她有點傻了,怯生生倚在陸茉的懷裡,不敢把力氣全部靠上去,也不願意離開這個懷抱。
陸茉給她擦了擦眼淚道:“誰家的孩子不犯錯?哪有因為犯了錯就不要自己兒女的父母?不管你是誰家的孩子,抱到我這裡,吃了我家這麼多年飯,就是誰來要都不好使!我和你爹這些年惦記著你弟弟,對別的孩子疏忽了,有我們的不是,現在有事咱們一起擔!”
她這番話說出來,盛櫟已經哭的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身子一滑跪倒在陸茉面前,連聲道:“謝謝娘!謝謝娘!”
陸茉嘆氣道:“傻孩子,但是你也做錯了很多事,要承擔責任,知不知道?法理上無罪,情理上說不過去,等這邊的事情了了,不許在外頭『亂』跑,去佛堂裡面抄一年半載的經。”
盛櫟一邊抹淚,一邊抽咽:“是,女兒一定老老實實地抄經懺悔……以後不會再犯了……”
她勉強說到這裡,忍不住撲進陸茉的懷裡,將頭伏在她膝蓋上放聲大哭:“娘!女兒錯了……你就是我的親孃!”
陸茉微微偏過頭,也忍不住拭了拭眼角。
面前的這一幕是盛昊所始料未及的。他怎麼也想不到盛櫟有那麼大的把柄捏在自己的手裡,居然還有膽量去提醒白亦陵,更居然陸茉等人知道了這件事之後,並沒有捨棄她的念頭。
他不知道皇上那邊知道了多少,但是事情牽扯到了這麼多人,已經由盛家關起門來的恩怨徹底鬧大了,不管有誰跟他當靠山,都不可能壓住,除非盛冕願意網開一面。
母女兩人抱頭痛哭的時候,盛昊一直看著盛冕,牙關緊咬,他在心裡斟酌,是否要向這個素來溫和心軟的兄長求情。
求情。他這大半輩子都在跟盛冕爭個高下,都想努力證明庶出未必便不如嫡出,憑著自己的努力做到了都督之位。這樣一來,之前苦苦堅持的、維護的就全都沒有了意義。
但是不求情,這回恐怕就算能把命保下來也得是個充軍流放,他這把年紀估計熬不過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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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在這裡掂量,別人卻不會給盛昊過多思考的時間,盛鐸已經恨死了這個禍害自己弟妹的叔父,他看著一直沒有說話的鎮國公,試探著說道:“父親,陛下說令咱們三天之內將這件事調查清楚,現在盛昊的罪行已經證據確鑿,讓兒子將他送到刑部去,將口供問訊清楚吧。”
盛冕看著盛昊,神『色』複雜。
他為人重情重義,盛昊再怎麼樣也是他的兄弟,雖然相互之間提防憎惡更多一些,但年少意氣風發的時候一起度過,他剛剛出生的時候自己還在母親的示意下將肉呼呼的小手握在掌心……多少零碎的記憶總是在不經意的時候湧出,又終於被時間踐踏的面目全非。
他緩緩說道:“好,你就將他押出去吧。”
盛昊一驚,眼看著盛鐸一抬手,周圍立刻又好幾個護衛湧上來要將他帶走,他終於感到了緊張,立刻向後退了幾步,想也不想地說道:“我不去!我不去!大哥,我錯了,你原諒我吧!”
盛鐸道:“二叔說這話,不覺得晚了點嗎?”
盛昊顧不上理他,衝到盛冕面前一下子跪下,盛冕一躲,他聲嘶力竭地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吧,這只是你一句話的事!我不是沒有成功嗎,我不是已經知道錯了嗎?以後我再也不和你做對了!這要是帶到刑部去……要、要是帶到刑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