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對於陸嶼來說,和心上人並肩躺在聽壁腳,偏偏還不能躲,不能動,自己心猿意馬,人家心平氣和,這感覺實在太不美妙。
或者說,其實他心『亂』的絕大部分原因在於身邊躺著的白亦陵,要是這種時候床下只有他一個人,大概除了覺得對方叫的煩人,也不會有太多的想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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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頭猛地被重重撞了一下,小倌悶哼了一聲,帶著哭腔哀求盛凱動作輕點。房間裡燃燒著的香氣氤氳開來,陸嶼偷偷看了白亦陵一眼。即使在黑暗當中,他的視力也沒有受到太大的影響,能夠看見這小子枕著手臂閉上了眼睛,神『色』自在,像是在小憩,又像是在欣賞一支小曲。
他的心中忽然湧起了一股燥熱,一直順著胸腔灼燒到了下腹。他的目光順著對方的面容下移,撫過弧度優美的下頦,和白皙修長的脖頸,一直落在領口處彆著的盤扣上面。
不知道將盤扣解開,會是怎樣的?
陸嶼想起上回兩個人被胡蓬困在山洞裡的時候,周圍也是這樣的漆黑,白亦陵躺在自己的身下,他的頭髮散開,衣領也『亂』了,『露』出深刻的鎖骨和凝脂一樣的面板,優雅、豔麗。
如果當時他沒有停下來,這個人就會徹底屬於他,如果這個時候他抱住對方,是不是也會達成同樣的結果?
這樣的設想讓陸嶼的整顆心臟都無法平靜,那燥熱蔓延到了全身,頭頂傳來親吻與喘息的聲音,他忽然也很想打碎對方臉上的平靜,讓白亦陵也發出那樣的哭泣聲,全身上下的每一寸,都被自己所佔有。
他想感受某種人體的溫暖與柔美妙,情慾得不到撫慰而帶來的隱忍與煩悶,讓這種衝動愈發強烈,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變成了『迷』霧般的夢境一樣。
陸嶼的額頭冒出了細細的汗珠,猛地將頭扭到另一邊,不敢再去看白亦陵的臉。
這個地方不合適,這個時機也不大巧合,他努力剋制著自己的,但卻又感到,在這樣春雨般的『迷』蒙與曖昧當中,黑暗裡好像緩緩沉澱出一副從來沒有經歷過的回憶。
很多場景一一飄過,裡面的人像他,又不是他,彷彿被一把薄刃劃開的前世,與今生交疊。
陸嶼臉上的神情有些驚愕。
他依稀見到,彷彿曾經在某個淺風澹『蕩』的清晨,一名風姿秀逸的少年迎著陽光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禮,笑著說,見過淮王殿下。
他說他是北巡檢司指揮使白亦陵,自己的心頭怦然而動,幾句簡短的敘話之後,那人卻跟在叔父的身後離開了。陸嶼沒有錯失他看見陸啟那一瞬間眼中掠過的光彩。
心田中長出一棵無處著落果實的思念來。
就這樣,在情與欲的煎熬中,頭頂上床板的晃動總算停下來了,陸嶼被白亦陵敲了一下,終於回回神,長長噓了一口氣,將他的手扯過來,靜靜按在自己的胸口。
白亦陵奇怪地看了看他。
盛凱的聲音在一番纏綿過後,依然沒有多出來半縷柔情,自顧自地從床上站起來在整理衣服,吩咐道:“把你的臉洗乾淨,出去吧。”
小倌動作有點遲鈍地從床上爬起來,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公子,流嫣哥哥說您上回告訴他,他做的那身衣裳破了,所以又給您做了一件一樣的,想請公子離開之前順路去他那裡拿一趟。”
“呦呵。”盛凱穿衣服的動作稍停,終於看了他一眼,帶了絲嘲諷笑道,“這話我聽著卻是好生新鮮,你們兩個平時不拌嘴也就罷了,什麼時候關係好到你都能給他帶話的份上?說說,這是收了多少銀子?”
小倌囁嚅道:“二兩。”
“帶一句話二兩銀子,可真夠貴的。”盛凱道,“好罷,那我也就回一句,你讓他不用再費那個心思了,做衣服爭寵,一心想盼著別人過來給贖身,你們還是不是男人?以後我要成親,也不會來了,都省省吧。”
他提褲無情,說完之後果然不再停留,大步離開,小倌氣的衝他的背影啐了一口,揚聲叫人,也將他從這個房間裡面扶出去了。
他們一走,陸嶼立刻從床底下鑽了出來,二話不說,以最快的速度翻窗而出,站在湖邊的涼風裡面深呼吸。
白亦陵跟著走過去,還能看見他的臉上覆著一層『潮』紅,他還以為陸嶼是在床底下憋屈壞了,替他理了理有點歪的頭冠,笑道:“委屈你了,聽人家壁角這種事,之前沒幹過吧?”
陸嶼伸手就將他撈進懷裡,幾乎是把白亦陵勒在自己的身上,死死抱了一會,這才恢復了一些平靜,哀怨地說:“我的耳朵都快聾了,咱們去找一家清雅的茶室做做,洗滌一下心靈好麼?”
白亦陵:“好,我請。”
這場壁角聽的雖然讓陸嶼傷身傷腎,煎熬無比,但好歹收穫也算是不小,如果盛凱真的與賈向冰有著不可告人的曖昧關係,那麼他的動機就有了。
佈置簡潔淡雅的茶室之後,檀香嫋嫋,樓下傳來悠揚管樂,白亦陵啜了口陸嶼叫來的加濃苦丁茶,覺得確實非常提神醒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