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亦陵道:“宮中的草場同外面的野地不同,一向有專人搭理,青草長得整齊而且密集,正常情況下是不可能有石頭的,但是看小舅的傷口,這石頭非但不小,而且上面沾了很多『潮』溼的泥土,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石頭是被人從別的地方挖來,故意扔在了那裡。”
盛知也一下子明白了:“啊,所以你剛才特意強調泥土是『潮』溼的。最近沒有雨水,自然『裸』『露』在地面表層上的石面泥土都應該較為乾燥,『潮』溼,只有可能是在地面以下,才能保持住水分。也就是說,這塊石頭在挖出來之後被害人者擺放在那裡,因為沒注意,而導致了底面向上,以至於這些土沾到了衣服上,留下破綻。”
白亦陵點了點頭:“二哥說的對,我就是這個意思,所以推論小舅是被人所害。這麼想來,或許他所騎的馬上面也有古怪,才會導致他恰好在有石頭的地方墜馬磕傷。是真是假,再檢查一下當時的那匹馬,應該便有定論”
他們兩兄弟你一言我一語,盛凱張嘴就想反駁,卻又沒什麼可以說的,只好抿唇,繃著臉站在旁邊。
賈夫人臉上青一陣紅一陣,訕訕道:“這麼些彎彎繞繞的,小侄子辦的案子多才能看出來,別人誰能想到這麼多啊。”
盛知笑道:“二嬸此言差矣!你說你不知道石頭的事情我信,但剛才我就在奇怪,二嬸你如果真的認為小舅舅是為了三弟和小妹才墜馬受傷,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怎麼也應該狠狠敲我娘一筆才算不虧,怎麼就那麼好說話,區區幾根老山參就打發了?這可不像二嬸的脾氣。”
他的扇柄在手心裡輕輕敲了敲,感嘆道:“但現在我明白了,小舅在宮裡受傷,你擔心他是得罪了什麼不好惹的人,怕招致禍事不敢聲張,卻又不大甘心,於是乾脆把這件事賴在我們家兩個冤大頭的身上。就算撈不到什麼東西,也算我們欠了個人情不是。二嬸好算計。”
賈夫人越聽越慌,被他說得臉都紅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說什麼。
因為當年盛昊想要趁長兄出征在外生死未卜之際奪去國公之位的緣故,兩家這些年來相處的也不好,要不是因為一開始她說了賈向冰的墜馬跟盛季和盛櫟有關係,恐怕陸茉連這趟探望都不會過來。
現在被當面戳穿心思,縱使十分難堪,她也不敢再呵斥盛知指責長輩了,只好乾笑著說道:“誤會誤會……”
盛知似笑非笑的說道:“誤會嗎,不是吧?”
賈夫人終究還是害怕了,衝著陸茉陪笑道:“嫂子,都是我不好,是我鬼『迷』心竅了,一心想讓這事有個著落,我、我……”
她臉漲的通紅,過去拉住盛櫟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同時說道:“是二嬸不好,向你賠罪,侄女你就別計較了!”
盛凱實在看不下去了,面『色』鐵青地大步離開了房間,也沒有人顧得上理會他。
盛櫟將自己的手抽出去,對著賈夫人福了福,脆生生地笑道:“二嬸您是長輩,平時說什麼就是什麼,縱使侄女受了幾句委屈,也絕對不敢埋怨。可是小舅落馬這個罪名,我和哥哥實在擔不起呀。二嬸這樣問,難道是要我說,您剛才說的都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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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夫人的臉皮抽了抽,被她噎了個半死,徹底無話可說了,陸茉淡淡地說:“行了,不打擾賈公子靜養,咱們也走吧。”
她帶著兒女們轉身就走,賈夫人大驚,連忙在後面追了兩步,可憐巴巴地哀求道:“嫂子,嫂子!看在大哥的份上,看在咱們都是盛家人的份上,您就原諒我吧。我不懂得宮裡頭的事,也不知道這向冰到底是惹著哪位貴人了,心裡面實在不安,嫂子,現在也只有您才能幫著打聽一二了呀!”
陸茉回頭看了她一眼,好笑道:“如果一個姓的就要照顧,這天底下姓盛的那麼多,誰顧得過來?弟妹,你自家的事,還是自家解決,少往別人身上賴才是真的!”
一行人在公主威風的帶領下,很快離開了盛昊府上,兩邊的下人雖然知道主母想把客人留住,但個個站在一邊,看著陸茉這幅架勢,卻是連頭都不敢抬,更不用提幫著留客。
出了門之後,盛知才衝著盛櫟笑了,又敲了下盛季的腦門,調侃道:“你們兩個還擔不擔心了?娘這麼威武,小弟這麼聰明,實在不行二哥還要大展身手,還有什麼事是擺不平的。”
盛季『摸』著自己的腦門“嘶”了一聲,毫不留情地還手,啪地給了盛知的爪子一巴掌,盛知連忙跑到白亦陵身後,把他往前一推,盛季就下不去手了。
盛知:“哈哈哈!”
他剛剛發出得意的笑聲,冷不防白亦陵衝盛季眨了眨眼睛,忽然反手扣住了盛知的脈門,一把將他從自己身後推了出去,盛季立刻來了個餓虎撲食,衝上去箍住盛知的脖子,狠狠敲了他腦袋好幾下。
盛知大怒道:“我是二哥!你們兩個小崽子,真是反了!”
兄弟三個鬧成一團,這下連站在旁邊觀戰的陸茉都忍不住笑了,連聲道:“行了,要鬧先回去再說,你們成什麼樣子!”
盛知被他們鬆開,嘀咕著整理衣服,盛季和白亦陵對視一笑,餘光忽然瞥見盛櫟蹙著眉站在一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笑容微斂,問道:“小妹,你在想什麼?”
盛櫟低聲道:“沒什麼……只是我剛才出門的時候,彷彿又看見凱哥了。”
盛季道:“你在他們家看見了他,有什麼問題嗎?”
盛櫟道:“剛才娘在跟二嬸說話的時候,他不愛聽,本來已經氣沖沖的走了,但是咱們從小舅的房間裡面出來,我是最後一個,卻隱約看見他從窗戶那邊繞過去,才剛剛離開……”
盛知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跟白亦陵對視一眼,白亦陵道:“二姐,你的意思是?”
盛櫟看著他說:“還有那天在馬場,我和三哥的位置正好是小舅的正前方,我看見凱哥是在他出事之後第一個衝上去的。我也不知道我是想說什麼,我只是覺得……他有點奇怪。”
白亦陵一時沒說話,盛知沉『吟』道:“盛凱和賈向冰雖然是舅甥關係,但年紀相仿,從小又是一起長大,我印象中他們的關係很不錯。盛凱的脾氣有點急,賈向冰卻是個溫和的『性』格,可能就是盛凱關心他吧。”
盛櫟欲言又止,終於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