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憤怒之下,盛冕將所有的心疼痛恨都注入到了招式當中,他的耳膜嗡嗡作響,竟然對胡蓬的招式不閃不避,長劍直削而出,劍鋒入肉,發出一聲讓人牙酸的輕響,生生削下了胡蓬的半條手臂,與此同時,胡蓬那一下也砍在了盛冕的肩頭,鮮血湧出。
盛冕不惜自己受傷也要擺脫他,一招中了之後,顧不得檢視傷勢,他將胡蓬一掌震開,隨即飛奔向山洞。
這個時候已經有不少人都騰開手衝了過去,想要救人,但這山洞內部極深,又是從內向外坍塌的,其實胡蓬出門的時候,白亦陵和陸嶼已經被埋在裡面了,中間有巨石擋路,他們根本就進不去。
腳下的地面傳來輕微震動,頭頂的岩石大塊大塊地下落,大家連站都站不穩,緊接著轟隆一聲,山洞的外圍也徹底塌了。
盛冕彷彿在一瞬間被人施樂定身術,他瞪大眼睛,眼睜睜看著碎石轟然落地,身邊有人怒吼,有人摔倒,然而混『亂』當中,他耳邊的巨響和驚呼突然間都聽不到了,彷彿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世界安靜無比。
在這種時候,盛冕只知道里面有他的兒子,自己要進去,要跟他在一起。
他錯過了孩子的出生與成長,這一次,是生是死,他也一定不能缺席,他要陪著他的孩子!。
盛冕不知道自己被誰拖到了安全的地方,他將人甩開,拼命衝了過去,跪在還不停晃動的地面上,開始用手將地上的石頭挖開。
盛鐸反應過來,連忙衝到父親身邊,也瘋狂地將石頭扔開,大喊道:“快,一起挖,把人救出來!”
石塊很大很深,堆在這裡,大家一起挖了好半天都見不到後面,也不知道這些石頭落下的時候,白亦陵有沒有找到躲避的地方,會不會被砸傷……
盛冕忽然大聲喊道:“陵兒!”
他拼命地將一塊塊石頭扔開,又喊:“兒子,兒子!爹來了,你別害怕,爹過來救你了!”
他素來溫潤的嗓音嘶啞的失去了本聲,似乎只要再叫得大聲一點,白亦陵就會聽到,就會回答他。
可是這樣不停地喊著,卻不知道為什麼,喉嚨裡逐漸泛上了一層哽咽,盛冕的眼睛通紅,忽然一拳狠狠捶在了地面上,緊接著又開始狂挖石塊。
正在這時,他身邊的盛鐸突然一下子跳起來,幾乎是吼了起來:“小弟!”
盛冕這個時候滿心裡都是白亦陵,除此之外幾乎什麼都聽不見,直到長子喊了這聲“小弟”之後,他才猛然驚覺,抬起頭來。
白亦陵剛剛從後山繞出來,臉上還有幾分茫然,盛鐸從地上爬起來,衣服下襬上都是泥沙,他踏過地面上的碎石,衝到了白亦陵面前,一把拽過他,按住他雙肩,將弟弟上上下下看了個遍。
白亦陵驚道:“大、大哥,你們……”
盛鐸想告訴他是怎麼回事,但嗓子裡就像是哽了石頭,剛才那股後怕勁沒過去,雙手還在微微地抖著,將白亦陵重重按進懷裡,雙手拍著他的肩背,連聲道:“沒事……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盛鐸的力道很大,好像要把幼弟『揉』進他的胸膛。陸嶼本來在白亦陵懷裡,差點被兩兄弟的擁抱擠死,掙扎著跳下地來,拼命抖『毛』。
白亦陵就算是剛才不在這裡,看見盛鐸的反應也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了,他沒有過來的時候就隱隱聽見彷彿盛冕的聲音在喊自己,還以為是錯覺,看來不是。
心臟像是被一雙大手輕輕攥了一下,他不由向著盛冕看過去,卻見對方的神情很平靜,站在原地沒有過來,正慢條斯理地將皺巴巴的袖子一點點抻的平整,若不細看,也注意不到他的手還在發抖。
袖子將染血的手指遮住,盛冕緩步走了過來,盛鐸擁著弟弟回頭,看見父親站在身後便鬆開了手,將白亦陵推向他,後怕勁過去,喜悅就湧了上來:“爹你看,小弟沒事!”
盛冕微笑著點頭,一時卻說不出話來,生怕一出口就語不成聲,反倒讓兩個兒子不安。
他緩了緩,才像對著孩子一樣,『摸』了『摸』白亦陵的頭,溫聲道:“沒傷著吧,臉上怎麼了?”
白亦陵從未見過這樣的盛冕,十分歉疚,回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說道:“沒有受傷,這是不小心碰到的。抱歉,讓你們掛心……”
一塊帕子抹上他的面頰,盛冕仔仔細細地幫著白亦陵將臉擦乾淨,眼底流淌著憐惜和自責。
但他並沒有說什麼別的,只道:“剛才胡蓬一下子衝出來,爹和你哥哥都沒想到你還在裡面,要不先就進去把你帶出來了。”
他的動作中帶著寵溺,又幫著他輕輕將額角的『亂』發理了理:“道什麼歉呢,把我們阿陵嚇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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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冕的『性』格本來就是這樣,又格外心疼小兒子,自從相認,他跟白亦陵說話的時候一直都是這樣和聲細語的,連聲音高一點都不會。白亦陵這段日子也逐漸有些習慣了,垂下目光笑了笑,要說什麼,臉『色』卻忽然一變:“爹……”
盛冕抬著的手在半空中定住了,怔怔看著白亦陵,還以為自己沒聽清楚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