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奴一愣,就見他揹著手,閒閒向自己的書房裡面去了。
白亦陵回到書房,翻了兩本書,一本是《訓蒙文》,一本是《夜航船》。
系統再次詢問:【請問宿主,是否將小推手投入使用?】
白亦陵翻著書,頭都沒抬,依舊將對話方塊隱藏了。他彷彿看的認真,書上密密麻麻的文字卻一個都沒進到眼睛裡面來,在這扉頁上,他好像看見自己小的時候,懵懵懂懂被母親抱在懷裡,讀著書上的文字。
讀的什麼早已記不清了,那時具體是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時間,也是一片模糊,唯獨忘不了的是當時那種感覺。母親的聲音柔軟悅耳,身上有淡淡的香氣,陽光暖洋洋灑在身上……
那是孃的感覺,和善可親,溫柔美麗,被她抱著,什麼都不怕,心裡真高興。
白亦陵將書“啪”地一聲合上,想把席捲而來的回憶從腦海中驅逐出去,可是他失敗了。
他又看見離開侯府的時候,自己扒在門框上泛白的手指,傅敏將他的手一點點掰下來,卻說過得一段就來接他;幾年後重逢,她已經不認識自己了,吩咐下人把弟弟吃剩下的點心施捨他一塊;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母子之間只有厭惡、只有算計……
到底是誰做錯了呢?到底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
白亦陵疲憊地把頭後仰,靠在椅背上,慢慢閉上眼睛,一滴淚水順著他的眼角滑下來,沿著臉頰浸入了鬢髮。
他終於選擇了那個“是”字。
從此之後一切了斷,互不相干,或許是最好的結局。
白亦陵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裡,他今日休沐,府上其他下人也不敢打擾,直到中午的飯點已經過了,書房裡面還沒有動靜,苑奴才過來小心地敲了敲他的房門。
白亦陵道:“進。”
苑奴進門之後,就覺得整個房間都涼颼颼的,抬頭一看,見窗戶半開著,屋子裡的炭盆也熄了,不由驚道:“我的爺,您就這樣坐了一上午啊!”
白亦陵素來怕冷,這幾天倒春寒,他的書房臥室平常也都是燒著炭盆的。苑奴急急忙忙把窗戶關上,又找了件大氅給他披。
白亦陵神情一如尋常,笑了笑說道:“看書一時入神,就忘記了。看把你慌的,沒關係。”
他的壞心情向來不容易被人看出來,苑奴便道:“春天的風還是刺骨,您坐在這裡看書,也該多穿點才是。六爺,小廚房已經把午膳做好了,不如奴婢先給您端碗熱湯,您暖暖身子。”
白亦陵將手中剛剛看完的兩本書都扔進了剛剛重新點好的炭盆裡,跟苑奴一同出了書房,正好看見已經從外面回來的清奴端著一個托盤走過去,白亦陵心中一動,叫住她道:“手裡端的什麼?”
清奴轉身看到他,連忙行禮:“六爺。”
苑奴見她手中的托盤上放著一個湯盅,笑著說:“原來姐姐都已經把湯給六爺熬好了,還是你仔細。”
清奴連忙說:“不是,這個是今天剛剛來府裡的那位琥珀姑娘做的,我這是要給端走,你再去幫六爺燉一盅。”
白亦陵道:“她不是來養病的麼?怎麼還『露』起廚藝來了?”
清奴道:“躺了一會就起身了,說是身體好了很多,奴婢便跟她說了來府上當差的事情,她非常感激,說是沒什麼本事,只有廚藝拿得出手,便去廚房給您熬了這湯。但是奴婢知道六爺您一向不是外人做的東西,所以就也沒打算端給您。”
白亦陵帶著微笑聽她說完,伸手將湯盅揭開,裡面的湯水還熱著,散發出一股甜香。
他聞了聞,說道:“味道不錯。”
清奴『摸』不透白亦陵話裡的意思,試探著問道:“六爺,這湯您要喝嗎?可是……”
白亦陵笑道:“有什麼可是的,難道還能有毒不成?給我端過來吧。”
他當先走了兩步,又轉身道:“哦,對了,苑奴,你一會把出府的牌子給琥珀姑娘一塊,人家現在算是客人,出入也應該隨便點。”
清奴和苑奴面面相覷,白亦陵已經走了。
清奴忍不住道:“我還是頭一次看六爺對哪個女子這樣……特別。那個琥珀,不會是有什麼問題吧?”
她實在太驚訝了,說完這句話,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對,以白亦陵直來直去的『性』格,要是看誰不順眼,當時根本就不會讓琥珀進門,早就直接給轟走了,所以現在唯一的解釋,似乎只能是——
清奴忍不住脫口說道:“六爺不會是看上琥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