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笑聲絕非愉快或者覺得什麼事情好笑,而是陰沉沉的十分刺耳,侍女有些害怕,就停住了喝罵聲。
只聽那道士搖頭笑道:“愚鈍!愚鈍!本道長本來想好心提點你們,爾等無知凡人卻膽敢如此對待於我,真是活該陰煞鬼嬰降世,竟生在了你們聶家啊!”
說來也奇怪,他那“陰煞鬼嬰”四個字一出口,剛才已經在『奶』娘懷裡睡著了的孩子就突然一下子睜開眼睛,放聲大哭起來。
哭聲在寂靜中回『蕩』,『奶』娘哼了兩句歌來哄,孩子卻怎麼也哄不好。氣氛陡然詭異,聶家的人臉上都『露』出了恐懼之『色』。
不管對方說的話是真是假,這事都已經十足恐怖,桂姨娘不過也是個小小的妾,平素膽小怕事,這時也覺得害怕了,衝著那個道士福了福,道歉道:“這位道長,是小『婦』人沒有見識,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您,請道長大人不記小人過。妾身向你賠禮了。”
她這番話姿態放的極低,道士“呵呵”一笑,『摸』了『摸』下巴上的長鬚,倨傲不語。
孩子還在哭泣。
桂姨娘道:“我兒身上有何不妥,勞煩道長直言相告。必定重金酬謝。”
道士衣裳破舊,口氣卻大,聞言大笑道:“金錢不過身外之物,對於韓某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倒是小夫人你雖然已為人母,但風韻猶在,陪我三夜,韓某便幫你化解了這鬼嬰之劫!”
白亦陵心道,不管這道士是不是騙子,言行可真是夠無恥的。
陸嶼顯然也有這樣的想法,輕嗤一聲,說道:“話到這個份上,就又僵住了,桂姨娘就是再好的脾氣也忍不住,拂袖先進了府門,其餘的家丁覺得他不過是個來尋開心的瘋子,紛紛讓那個道士滾蛋。”
他悠悠地說:“道士人倒是滾了,但滾之前撂下了狠話,說桂姨娘欠他三夜,這三夜當中,聶家必見血光。”
“一夜雞犬不寧,二夜萱紋招驚,三夜鬼嬰哭靈。”道士當時陰陽怪氣地說道,“韓先生睚眥必報,得罪了我的人,一個都活不了!”
白亦陵正聽的入神,沒想到會陡然從陸嶼口中冒出來“韓先生”這個稱呼,心頭巨震。
他的情緒只是稍稍在臉上洩『露』了一絲,就被陸嶼感覺到了。
陸嶼立刻打住話頭,抬眼看了看白亦陵的表情:“對不住,我一時講的投入,有些忘形了。你是不是害怕?”
害怕當然是不可能的,其實在“韓先生”三個字出現之前,白亦陵也聽的很投入。
身體被穿越者韓憲佔領的那段日子,韓憲偶爾會在閒暇時間,利用系統的劇透功能給百姓們算卦。
那是系統佈置給他的附加小任務,既能掙錢又可以掙取積分,和主線劇情無關,因此韓憲一直帶著面具,在京都較為偏遠的地方出沒,從未被人認出過。
白亦陵剛剛奪回身體的時候雖然一時情緒激動摘了面具,但那個地方知道他是誰的人應該也不在多數。目前在大多數人心中,韓先生還是個神秘莫測的算卦人。他也以為這個名字會隨著韓憲的離開而漸漸淡化,直至徹底消失。
可是聶家遇到的道士,竟然自稱,韓先生。
他思緒幾轉,抬眼見陸嶼還在看著自己,於是也不向他解釋,只笑了笑,順著他的話頭承認道:“害怕是害怕,但聽著又很好奇。還是請你把這個故事講完吧。”
陸嶼挑眉看了看他,回手一模,不知道從什麼地方掏出來一枚玉佩給他:“這個東西,聽說能辟邪,不知道有沒有用,反正我沒撞過鬼,你拿著。”
白亦陵:“……太客氣了。其實我也不是很怕,這麼貴重的東西……”
陸嶼微笑道:“咱們頭一回見,你不敢收,是不是?放心拿著吧,這東西是地攤上買的,三錢銀子一個,五錢銀子倆,我那裡還有。”
白亦陵:“……”這話叫人接什麼好。
陸嶼笑『吟』『吟』道:“東西不在貴不貴重,管用就行。你接過去,大不了這壺茶的錢算你頭上,我繼續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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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白亦陵從來心思都要比別人多些,碰上對方這種爽快人也是沒辦法。陸嶼實在很會做人,送了墜子之後又要他請喝茶,有來有往,倒也舒心。再懷疑他什麼,簡直都要罪過了。
白亦陵笑道:“那就卻之不恭。茶儘管喝,不夠再添。”
他將陸嶼遞到手邊的玉佩接了過去,陸嶼眼中笑意流溢,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白亦陵收玉佩的時候感到自己的手碰到了什麼東西,一轉頭看見是個紙袋,他這才發現自己百忙之中竟然還將剛出門時買的那袋象棋燒餅拎了上來。
白亦陵見陸嶼也在旁邊看著,估『摸』他沒吃過這種東西,就把紙袋遞過去,問道:“要不要嚐嚐?稍微有點辣,不知道你是不是喜歡這種口味。”
陸嶼探頭往袋子裡瞅瞅,果真從裡面捻出來一個棋子大小的小餅,斯斯文文地咬了一口。
燒餅進了嘴,他頓了頓,然後拿起身邊的茶杯,將裡面的殘茶一飲而盡,說:“你愛吃這個?”
白亦陵道:“小時候很喜歡,今天上街碰見了,就買了一些。”
他還想著韓先生的事情,大概有點心不在焉,說話的時候注視著手中的茶杯。
杯中熱氣氤氳開來,將他捲翹的睫『毛』籠上了一層水霧,那眉眼彷彿是被美玉寸寸精雕細琢出來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