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過五味,鄭封放下筷子不吃了,瞅著張庭訓嘿嘿直樂。
張庭訓不知道鄭封笑什麼,還以為是臉上有髒東西,伸手抹了幾把,並未發現有東西,就問鄭封笑什麼。
鄭封笑道:“還是小鍋飯吃著香啊,大鍋飯沒味道,真不知你這位後勤部長怎麼忍受的。”
“那麼多人都吃大鍋飯,為何我們不能吃?我這是與大家同甘共苦知不知道?”張庭訓振振有詞。
同甘共苦?我信你個鬼。
鄭封正色以告:“話也不能這麼說,凡事適可而止,偶然開個小灶,也不是不允許。”凡事適可而止這句話,擔心他聽不出來,鄭封特意加重了語氣。
鄭封暗示他,從採購中揩油要有個度,凡事適可而知,不要太過分。太過分時,神仙也救不了他。
號稱“小諸葛”的張庭訓鬼精鬼能的,豈能聽不出鄭封話裡有話?但他自信這段時間做的事神鬼不覺,沒有留把柄,鄭封說的僅是猜測,興許只是詐他。
張庭訓道:“伙房裡的飯,有幾百人在吃,她們都沒說不好,為何鄭掌櫃覺得不好呢?是你的胃口太刁,還是你這個人太難侍候?”
這話說得就太刺耳了,鄭封很不愛聽。
“她們沒說話是她們身份不夠。”鄭封道,“作為他們的掌櫃,我有權利替她們說話。而你管著後勤,凡事多替大家考慮,少些自私自利之心則萬事大吉。否則,豈不欺人太甚哉!”
官大一級壓死人,鄭封是掌櫃,他只是管理後勤的雜役人員,等級放在那兒,由不得他不聽。
果然,這句話如同一枚插入指縫的鋼針,疼得張庭訓嘶嘶倒抽冷氣。誰說鄭封年輕,就不會玩心眼兒?這種套路話,一套連一套的,比他這個“小諸葛”還精明幾倍。
“喝酒,喝酒。”張庭訓臉上肌肉抖動幾下,心裡也是級不痛快。鄭封說他不為眾人著想,只往口袋裡摟錢是鐵打的事實。可他又不能與鄭封翻臉,只能借勸酒將話題岔開。
從他臉上表情急遽變化來看,鄭封感覺自己的目的達到了,敲打敲打他,讓他適可收手,便不再將他的軍,嘻嘻笑著與他碰了一杯。
一頓飯吃完,“小諸葛”張庭訓臉沉似水,如喪考妣。
鄭封則哼著小曲,樂不可支。如此聰明的人栽在自己手裡,還不值得慶賀嗎?
出了酒館,張庭訓氣鼓鼓地返回棉紡廠,鄭封閒著無事,在大街上東遊西逛,想著剛才擠兌張庭訓的情景,將他說得啞口無言,不禁又樂開了杯。
逛了很長時間,鄭封有點累了,想返回棉紡廠時,突然發現大街上出現一輛熟悉的馬車。
這輛馬車由兩匹馬並列拉著,外面蒙一層青布,車轅長約五尺,輪子是嶄新的,油光發亮。
“這車好像是婁浩然掌櫃的車啊。”鄭封心裡尋思,“這個時間,他不呆在廠裡,也不呆在家裡,跑到這兒有何貴幹?這事有蹊蹺。”
鄭封加快腳步緊跟車後,遠遠地輟行。馬車快,鄭封快,馬車慢,鄭封也慢。幸虧車輛行駛速度並不特別快,鄭封才沒跟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