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身不嫁的話都說出口了,鄭封還能找什麼藉口拒絕她?於是,鄭封欣然答應雪莉,長大以後,抽空一定再來澳門探望她。
雪莉這才破泣而笑。
站在一旁觀望的麥迪心中五味俱全。到現在為止,他承認鄭封是好樣的,雖然鄭封出身不高,但鄭封才華橫溢。只要有這個條件,無論放在哪裡,都會發光發熱。對此他是十分欣賞的。
可當他聽到女兒承諾,鄭封若不來澳門,就終身不嫁的話,他內心又是十分矛盾的。雪莉從小嬌生慣養,心地十分純潔,她還沒有見識過廣闊的人間,以為鄭封就是最好的男孩子,已經種下非鄭封不嫁的萌芽。
麥迪只有這一個女兒,她若終身不嫁,一生孤苦伶仃的,豈不是令他臉上蒙羞?隱隱的,麥迪也期待著鄭封再次歸來,幫助他打理這片商業帝國。
鄭封要回家的訊息,猶如插上了翅膀,迅速傳遍古堡內外。傑克來了,安娜老師也來了。三年相伴,彼此已十分熟悉,稱作是好朋友也不算過份。他們當然希望鄭封留下來。
新到的副手和管家也來了,他們也央求鄭封留下來,不要回去。
鄭封回家的心意已決,婉言拒絕了他們的好意。
鄭封要了番薯和洋蔥兩種作物的種子,以待回家之後可以種植。麥迪又送鄭封一輛馬車,贈送紋銀五百兩,當作鄭封回家的路費盤纏。
鄭封欣然笑納。自己在古堡三年,陪傑克和雪莉一起讀書,也算是自己該拿的工錢吧。至於揭露尼古拉斯和米修斯的陰謀,幫助麥迪減少大量損失,鄭封以為這是自己的本份,沒有奢望麥迪能獎勵自己一筆錢財。
麥迪和新來的管家送了鄭封一程,就話別返回古堡。雪莉和傑克騎著兩匹馬,固執地要再送送鄭封。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鄭顏如墜霧裡,搞不明白鄭封私下裡做了多少事情,令麥迪全家如此看重他。他一個人坐在馬車裡,心裡不住的感嘆,人與人就是有差別的啊!
傑克陪著鄭封走了一段路,理智的拉開與鄭封的距離,故意留鄭封和他姐說悄悄話。
雪莉眼圈泛紅,光滑的臉龐上帶著星星點點的淚痕。她當然不願意鄭封回家,澳門就是鄭封的第二個家。可她勸不住鄭封回家心切,只能忍疼割愛,放鄭封回去。
沉默著走了一程後,雪莉鼓足勇氣問鄭封:“你——什麼時候再來澳門?”
鄭封想了想,回道:“快了三五年,慢了可能十年八年。考科舉是十分困難的,我也拿不準什麼時候才會再來澳門。”
雪莉心如刀絞,微微提高了聲音說:“不要等十年八年,回家看看就還來澳門。科舉有什麼好的?來澳門吧,澳門是你第二個家,這兒有愛你的人,也有你愛的人,我們聯手打造一個商業帝國,難道不比考科舉更有意思?”
鄭封硬起了心腸,不再對雪莉說柔情蜜意的話。這會兒說軟綿綿的情話,只會更讓她迷戀自己。西方女子的愛就像風捲風,來臨之際飛沙走石,摧毀天地。若不硬起心腸,這會誤了她的終生。
“我必須考科舉,這是大明朝的規矩。我必須考中科舉,才能光耀門楣,讓家人揚眉吐氣。”鄭封勸她道:“如果你遇到合適的男孩子,你就嫁了吧。不要等我,這會害了你的。”
雪莉又流淚了:“到了現在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我的心裡只有你。”
鄭封心想:我的心裡何嘗不是隻有你?這都是陰差陽錯的命運使然。如果三年前沒有楊三刀拐賣自己,自己不會來到澳門,也不會發生這些事情,更不會與你發生這段孽緣。
你我身份千差萬別,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高高在上,就像九重天上的仙女。而我身份低微,只是鄉間務人家的窮孩子。我若娶了你,雖可以滿足我的虛榮心,但我的一生也會毀在你手裡。
男子漢大丈夫,應該志在四方,而不是兒女情長,從而自毀長城。
想到這兒,鄭封說道:“我知道你心裡只有我,我的心裡難道就沒有你嗎?我們年齡都還小,接觸的人不多,以為這就是整個世界。其實世界非常大,非常值得我們去看看。過幾年,等我們的感情淡了,你還這樣思念著我,那才是真的愛我。如果那時候,你還對我念念不忘,我也不會辜負你的一片真心。”
雪莉道:“那好,只要有你這句話,十年八年我也等你。”
鄭封暗自埋怨自己。哎,自己這是意亂情迷了啊。心裡想好的要拒絕她,使她不再思念自己。一說出口,結果又成了自己願意等幾年,這都是什麼事啊。
“送的不近了,你還是回去吧。”鄭封終於鼓起勇敢趕她走了。
雪莉勒住馬,停了下來,忍不住的再次淚流滿面,不忍與鄭封就此一別。可該說的話,她都已經說完了,繼續走下去,她也不知道還該說些什麼。
“等等。”雪莉又追了上來,與鄭封並肩而行,說道,“此去路程遙遠,路上興許不安全,你們不要走小路,要走官道。那兒人多,相對安全些。”
鄭封忍著不看她,以免自己又說軟話:“好的,我知道了,你留步吧。”
雪莉停了一會兒,又追了上去,對鄭封喊道:“爹地送你們的銀兩你們要省著花,不要還沒有到家,就花個一乾二淨。”
“我知道了,記下了,你還是回去吧,再送就離澳門遠了。”鄭封看了看馬車,鄭顏坐在裡面不敢露頭,生怕打擾二人的好事。
雪莉雪白的牙齒咬著鮮豔的紅唇,終究狠下心停了下來,雙肩哭得一抖一抖的。
眼看鄭封越走越遠,只能看到馬車的影子時,她忍不住驅馬又向前走,遠遠地跟在鄭封后面,哪怕離鄭封近一點,她心裡也會感覺溫暖一些。
山迴路轉,看不到鄭封了,她又著急起來,急忙催馬趕到拐彎處。鄭封已經走遠了,背影也看不到了。
雪莉放聲長哭,悲痛欲絕的樣子,令天地聞之而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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