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信芝是一員驍將,得莫望北賞識,留在身邊領兵聽用,立下過不少戰功,結果半天之內,絕了子嗣,自己的人頭還被掛在了城樓示眾。 自莫望北坐鎮遼東以來,這還是第一位遭此下場的將領。
正堂裡的諸將心有疑惑,也有嘆息,但眾人沒再多話,為陳信芝出頭那是更不可能的。他們沒想背叛莫大將軍,更沒想過投靠蠻夷,那他們只能認了莫良緣和嚴冬盡的話,沒明證,他們也得相信,陳信芝通敵叛國了。
這一天的鳴嘯關腥風血雨,廝殺不光發生在蒙遇春的兵馬與陳信芝的麾下之間,還有兵卒衝進宅院,將一家男女老幼悉數捉拿,有人縛手擒,也有人選擇逃跑,於是廝殺如疫病一般,從軍營蔓延到街頭巷尾。
直到這天的午夜時分,響徹整座關城的喊殺聲才停歇。有膽大的鳴嘯關人開了緊閉的家門,伸頭往家門外一看,頓時又被驚住,街站滿了披甲持械的兵卒,地倒伏著無數屍體。
“回去!”有兵卒手指著開了家門,伸頭觀望的人喝斥道。
這人忙將頭縮回了家門內,“呯”的一聲將家門關,腿一軟癱在了地。
蒙遇春腳步匆匆地趕到大將軍府的正堂,看看正堂裡坐著的眾人,說了句:“完事了。”
將軍們都沉默以對,他們甚至懶得問蒙遇春一句你殺了多少人,光看時間,諸位將領心裡有數,這次死的人不會少,搞不好陳信芝手最後的那兩千人,沒幾個還活著的。
嚴冬盡站起身道:“諸位叔伯隨我來。”
後宅正院,這時燈火通明,莫良緣站在廊下等著諸將。
嚴冬盡走到廊下,小聲問:“我帶他們進外室?”
莫良緣看著廊外道:“進內室去,孫大人和房耀在。”
嚴冬盡點一下頭,扭頭下了臺階,走回到庭院裡,跟諸將道:“走。”
諸將走到廊下的時候,也不用人領頭,大家夥兒不約而同地給莫良緣行禮。
莫良緣微微衝諸將欠一下身,並未開口說話。
嚴冬盡帶著諸將進了內室。
為了方便照顧,床榻的床帳並沒有放下,眾人站在床前,能看見躺在床,昏睡不醒的莫大將軍。
“大將軍?”有將軍喊。
莫大將軍閉眼躺著,一動不動。
喊大將軍的聲音頓時高了起來,光聽聲音能知道諸位將領此刻的焦躁不安。
孫方明在一旁冷眼看著,孫太醫正這才發現,這些傳說的遼東殺神煞星們,也有害怕的時候。
諸將喊了半天,等諸將終於能接受莫大將軍此時的昏睡不醒,形如活死人一般的病情了,諸將領跪在地發呆了。
莫良緣站在廊下聽父親臥房裡的動靜,隨著諸將隨嚴冬盡由內室走回到外室,這說話聲更清楚地傳到了莫良緣的耳。
諸將領有問孫方明自家大將軍病情的,有問房耀,大將軍是不是被葉縱害成這樣的,還有斥問嚴冬盡的,為什麼還要讓葉縱這個混賬活著,也有人說,要儘快請少將軍回鳴嘯關來,大將軍這樣,鳴嘯關需要莫桑青回來主事。
臥房外室裡眾人七嘴八舌地說著話,孫方明的醫術被諸將痛批,幾乎到了自家大將軍若有不測,孫方明要陪葬這種不講理的地步。而嚴冬盡的說話又每每被人打斷,眾人的情緒都很激動,誰也無法冷靜。
“我倒是希望我們這麼嚷嚷,能把大將軍嚷嚷醒!”有將軍大聲道。
莫良緣小聲地嘆口氣,現在她大哥只是出征在外,她父親只是臥病在床,遼東諸將已經這樣了,想想前世裡,她父兄的死訊傳到遼東,嚴冬盡面對的又是怎樣的一個遼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