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良玉跟掐著自己咽喉的人面對面看著彼此,她坐著,對面那人半跪著,隔著蒙面巾,莫良玉都能感覺到這人的氣息,“你,你是誰?”莫三小姐自己都不明白,她怎麼會在床榻出現一個陌生男子後,還能說出話來的。<)
“我無心害你,”蒙面的男子低聲說了一句,這聲音低到極點,沙啞,帶著莫良玉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那你,”莫良玉這會兒也聽不見屋外抓刺客的動靜,她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心幾乎要從她的胸膛裡跳出來。
“我這走,抱歉,”男子身子一挺要起身離開。
“小姐,”門外寶珠的聲音又傳了來,“小姐您睡著了嗎?周媽媽帶人來了,要進小姐的屋子看一眼。”
“這裡面是三小姐的臥房,”管事的周婆子的聲音隨即在門外響起,“進去都給我小心些,驚了三小姐,你們沒命賠。”
“是,”幾個婆子應是的聲音。
男子往門那裡看了一眼,屋裡是好幾個婆子,屋外怕是站了不少國公府的侍衛家丁。
莫良玉看看男子的手,這手被寒風吹得發紅,面板也不好,有很多裂口,看這手知道,這人不是養尊處優的人。
男子扭頭又看了莫良玉一眼,見這姑娘沒有要叫喊的意思,便要往床下跳。
莫良玉卻突然開口道:“我房裡沒人。”
男子聽見莫良玉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手又掐在了莫良玉的咽喉,但聽完了莫良玉的話,男子又鬆開了手,雖然黑巾蒙面,讓莫良玉看不出這人的表情來,但看這男子的眼睛,她能看出這人在詫異。
“三小姐,”周婆子要說話。
“不要進我的屋子,莫良玉道。
身為老太君身邊的管事婆子,周婆子對府裡的這些小姐們還是瞭解的,如四小姐是個沒腦子的跋扈貨,而三小姐莫良玉,旁的都好,是有些太過陽春白雪,目下無塵,這位大房的小姐是嫌她們這些婆子粗魯,怕髒了自己的地方呢。
“我不管府裡發生了什麼事,”莫良玉道:“但我這裡沒有事,不必在我這裡浪費時間,有人要怪罪你們,讓這人來找我。”
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周婆子只能跟莫良玉道一聲叨擾,帶著婆子們退了出去。聽說聞進府來是個刺客,這人要真在三小姐屋裡藏著,三小姐還能有膽子說話?又或者她得這麼想,這個刺客還能讓三小姐活著?
外屋裡的腳步逐漸遠離,房門開了又關,之後便不再有聲響。
男子轉身要走,莫良玉卻道:“嚴冬盡?”
與三小姐的閨閣隔著一個小花園的另一間庭院裡,莫良緣厚著一件白狐裘,皺眉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祖父護國公,又招眼看看站了一院子的侍衛家丁,莫良緣沒開口說話,只是將目光定在了護國公的臉,等著護國公給她一個解釋。
雖然莫良緣在府裡已經住了有一年的時間,但護國公本人沒有跟這個孫女兒說過幾句話,只聽自己的母親,夫人劉氏說過,這個孫女兒不愧是在邊地裡長大的,沒一點兒世家女的風姿氣度,護國公的理解,這話說難聽,那莫良緣是個沒什麼見識的無腦潑婦罷了。
讓這個孫女入宮,一是衝著這孫女兒背後的那對父子,二是衝著這個孫女兒的這個性子,無腦,好哄好掌控,莫望北父子倆遠在遼東,沒有可能長久陪在這個孫女兒的身邊,那這個孫女兒唯一可以依靠、信賴的是護國公府,性子潑辣,特別是在帝宮的那樣地方,你又是個太后的身份,那明面沒人會跟你演對臺戲。有護國公府在,莫良緣不用怕暗地裡的算計,明面又無人會跟莫良緣對掐撒潑,有這麼一個孫女兒的存在,在護國公看來,這是天對他莫氏家族的一種厚待。
不過,現在被莫良緣一言不發地盯著看,護國公的心有些發沉,這孫女兒看去不像是個無腦又無知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