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影兩步走過去,快速蹲下身,伸手摸向小男孩的頸動脈。沒有任何起伏。
沒有哪個醫生比她更清楚小男孩此刻是死是活。喬影的手離開小男孩的頸動脈,卻沒有收回,而是不死心地抓起小男孩瘦成皮包骨的手。
摸住他的脈。
黑暗中,喬影不發一言,下頜線一點點收緊,眼底戾氣森然,幾乎化為實質的可怖。
這塌掉的房子裡,沒有一件可以稱作物品的東西是值得小男孩帶著兩個珍貴的巧克力餅專程跑來這裡取的。
拿著這麼貴重的東西,他應該第一時間跑回到他爺爺留給他的小房子裡,才安全。
那小房子裡,還有他最喜歡、想要娶的喬影,他會第一時間把巧克力餅送到喬影手上。
即便是死,他也應該死在家的附近才對,而不是與家完全相反方向的這裡。
即便從小生活在骯髒不堪的環境裡,即便親眼見到秦寒越殺死自己的壞蛋叔叔,在麵對壞人的脅迫時,他也一定是害怕極了。
他心中恐懼,甚至能夠預料到自己騙壞人的下場,可他還是一路強忍著害怕,將人帶到了這裡。
一刀斃命。
鋒利的刀子割破喉管,他身下還有掙紮過的痕跡,手裡的巧克力餅卻始終不願放開。
他藏起的錢還沒花,他腳上撿來的戰利品還沒穿幾天,新鞋子也沒買。
他還沒吃到明天秦寒越燉的湯,沒有把今天的巧克力餅送到喬影的手上,他還不知道喬影會帶他離開這裡,給他好生活,以後再也不用撿垃圾吃,還會有穿不完的新鞋,吃幾年營養後,他會得償所願地長得很高很壯。
連這麼小的孩子都不放過,秦寒越再一次見識到暗影的冷血和殘暴。
喬影沒說話,緩緩收回手,將身上秦寒越的外套脫下,蓋在小男孩身上。而後站起身帶著一身殺氣朝外走去。
她袖裡的短刀滑落至手中。
“小影。”秦寒越擔憂地跟上她。
“暗影的人很快就會趕到這,他拿自己的命給我們換的逃生機會。”秦寒越快速道。
可她根本聽不進去,她猛然提步,朝著那小房子疾跑而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而此時,
得到訊息的暗影正以最快的迅速趕來。
在離小房子幾十米遠的地方,秦寒越看到了喬影的身影,可沒等他走到喬影身邊,他又看到了暗影的人,正找著他們。
那人手裡拿著短刀,刀上還沾著小男孩的血。
不止一個殺手,另一個方向很快又出現一道身影。
兩個,附近肯定還有。
秦寒越神色凝重,看向前邊藏身牆後離自己不過七八米遠的喬影,不敢輕舉妄動。
喬影冰冷的目光落在拿刀那人的臉上,月色下,可以看到那人下巴位置一個豆大的痣。
喬影將這張臉記下。
秦寒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怕喬影會衝出去,同時心裡也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直到那兩個殺手離開,喬影也沒行動。
秦寒越暗鬆口氣。
她遠比他想象的更要理智和冷靜。
越來越多的殺手從四麵八方湧入貧民窟。
兩人一次次驚險地躲開暗影的殺手,多次與他們擦身而過,以最快的速度離開貧民窟。
一家小賓館裡。
喬影坐在床上,秦寒越小心地拆開她肩膀上的紗布,好不容易癒合的傷因為她劇烈運動,又滲了一點血。
還有兩三個小時,天就亮了。
天亮後,秦寒越冒險出門,去藥店買了些藥和紗布回來,給喬影將傷口重新包紮。
她坐在床上,一直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