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然真的去看老太太了?”大姑娘只覺得不可思議地問面前一個小丫頭。
“這還怨得了誰。”四姑娘一邊給大太太倒茶,一邊冷淡地說道,“如今這府裡如何,她是真看不明白?老太太還能使喚得動誰?若是我,只聽見二哥襲爵,就頭也不回地出府,這才是聰明人。”見大太太探出手按在她的手上,臉上露出了擔心的表情,四姑娘便只一笑,這才冷冷地說道,“這才是自己找死,若是老太太有個什麼,只怕今日在這府中殺了她,也無人敢說半句!”
錦繡吸著氣看著四姑娘,心裡為她腹中的那孩子擔心極了。這麼小就見著母親威風八面的鬥爭史,想必不扭曲一下就不錯了,心裡覺得還是應該善良些,也叫自己的兒子別這麼壞,錦繡急忙與大太太說道,“府中可預備大夫了?若是叫那人將外頭的事兒都說給老太太聽,只怕不好呢。”見大太太微微頷首,她只嘆道,“眼瞅著七姑娘就要成親,咱們府裡哪裡能經住這樣亂七八糟的事兒呢?”
老太太若是真一口氣沒上來,七姑娘就要守孝,這豈不是要命?
“我聽見三弟方才使人傳大夫進來了。”二姑娘最恨五姑娘,畢竟若不是自己的夫君靠譜,如今她就算不被休回家,也只能“禮佛”了,此時急忙說道,“三弟這樣關心老太太的身體,叫我們都看著心有感觸。”她只對著一臉無奈地看著女孩兒們一人一嘴地說話的大太太說道,“伯孃擔心老太太,這是好的,只是自己的身子也重要不是?別為了不相干的人傷神。”
“你們也是如此。”大太太只叫丫頭重新換了茶,卻不願再說這叫她噁心的人,並不說別的,只分別問了這幾個孩子如今如何,又恐幾個有孕的孩子勞累,催她們往後頭休息,正叫錦繡給勸著,便聽見前頭傳來了雜亂的腳步聲,一個丫頭一頭撞進來,驚聲道,“不好了,老太太厥過去了!”見大太太霍然站起,這丫頭急忙說道,“如今後院亂著,求太太給做主。”
“這麼快?”錦繡只覺得當年大太太竟然叫戰鬥力這麼差的老太太給頂住了這麼多年,如今想來簡直不可思議,見大太太一臉複雜,便只叫那丫頭出去,嘆息道,“要我說,柳氏這也太過了!老太太對她好得更勝府裡的幾位少爺,滿心滿眼都是她,結果她竟然這麼不爭氣,如今給人做了妾,竟然還敢要往老太太處炫耀,這不是在刺老太太的心?簡直就是其心可誅!”
“你說的對。”七姑娘只冷笑道,“老太太臥床,誰不知道?就算外頭有些大事,唯恐老太太傷心,我們也都瞞著掖著,她就是故意要叫老太太不快活,不然如何能叫老太太氣成這樣?!”
“太太關心老太太,不過此時,府裡還有貴客,太太別往老太太處去了。”錦繡知道今日只怕齊崢要清算舊賬,哪裡肯叫大太太過去,畢竟大太太心情良善,叫她見著即將的狠戾也會傷神。
“不,你們為我張目,我也要能立起來。”老太太厥過去了,府裡還有英國公在。若是英國公與齊崢翻臉,府裡也只有大太太能與之對上,大太太只摸了摸過來擔憂地看她的四姑娘的臉,溫聲道,“倒是你們有孕在身,別叫旁人衝撞了。”
“回來,我與你們細說就是。”七姑娘便笑道。
到底五姑娘如今已經不算什麼了,還是孩子更重要。三個女孩兒便點了點頭,只乖乖地往大太太的側間裡歇息,閉目養神。
這廂裡七姑娘卻快活極了。
五姑娘當初險些害的她萬劫不復,如今還來了這麼一出,若是個氣性大的,幾板子下去敲死她也不為過,不過是英國公並未動手,旁人便忍著罷了。不過如今五姑娘將老太太氣成這樣,英國公若是還護著她,豈不是不孝極了?就為了這個,五姑娘便已經是眾叛親離。
興沖沖地扶著大太太進了老太太的大院兒,七姑娘就見院子裡頭竟是下人們匆匆地出入,自己的三哥齊崢正一臉沉靜地立在房中,見眾人過來,只對著大太太請安,之後只溫聲道,“老太太並未有大事兒,不過年紀大了,叫柳氏一氣,身上的病癒發地嚴重,竟是,竟是,”他在大夫們唏噓的目光裡頓足說道,“從此連起身都不能了。”至於已經全身癱瘓,不能說話,還有失禁這些,齊崢便覺得,一會兒當著驚駭的老太太面說出來,才是一個好孫子應該做的事情。
嘴角勾起一個細微的笑容,齊崢卻只見外頭,自己的父親與二叔正匆匆而來,眉尖一挑,便做出了恭順的模樣。
“進去說話。”英國公見著不動聲色的兒子,這才發現,從前覺得他溫潤如玉,不合適爭鬥真是大錯特錯,心裡發冷,然而到底想到這以這孩子的能為,英國公府想必會更上一層樓,目中一動,便已經做出了決定。
府裡如今叫大太太把持,五姑娘會這樣一路成功地走到老太太的房裡?而且叫老太太厥過去的那些事情,又是誰告訴五姑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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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國公自然知道這裡頭兒子的手筆,只是比起母親,他還是更看重英國公府的門楣,沉默了片刻,便對著那正不動的齊崢說道,“帶路。”
娜廂,府裡的幾個女孩兒,已經將大太太團團護在了身後,顯然是擔心英國公為了老太太翻臉。
齊崢在二老爺不認同的模樣裡,只心裡快活,低聲應了,這才帶著父親母親走進了老太太的屋裡,就見此時老太太正渾身抽搐地歪著嘴往外頭看,對面的地上,正跌倒了一個女子,一臉驚恐,見到了英國公,便尖聲撲過來叫道,“父親,不是我,不是我!”她的手筆直地向著一旁冷眼看來的大太太指去,只叫道,“是這個女人!是她陷害我!”被英國公一腳踹到了一旁,她只爬過來流著淚叫道,“父親,她害了老太太,害了我柳氏一門!這樣的毒婦,父親不覺得可怕麼?!”
“放肆!”大姑娘見她竟然口口聲聲指責大太太,立時便露出了怒容,上前幾步一個耳光便抽在了五姑娘的臉上,指著她厲聲道,“你再說一句試試!”
“你!”五姑娘指著大姑娘便說不出話來。
“一個出宗的庶女,誰給你的膽子敢指摘太太?”大姑娘只轉頭對著沉默的英國公說道,“如今她的身份,不過是一個妾。將老太太氣成了這個樣子,莫非還要怪到我們自家的頭上?”
“不如,與懷鄉伯爺討個說法吧。”二姑娘便在後頭,捅了五姑娘一刀。
若是懷鄉伯真的叫眾人指到臉上,只怕炫耀不成,反倒叫京中傳出他竟指使妾室坑害與之有怨的英國公府的老太太,這簡直太丟人,懷鄉伯受辱,能饒得了罪魁禍首的五姑娘才怪。
五姑娘只聽得心裡發涼,卻見二姑娘正一臉晶瑩的淚光,看著床上正露出了兇狠之色的老太太,十足的孝順孫女。
“你三番兩次坑害我家,如今,是要與懷鄉伯討個公道了。”倒打一耙的事情,英國公常做,此時便淡淡地給五姑娘定下了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