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一會兒,果然外頭五姑娘的院子便亂了起來。丫頭們跑動的聲音到處都是,亂糟糟的。七姑娘正與錦繡躲著,就見幾個丫頭匆匆地進來,見著了她們兩個也不驚訝,兜頭每人一個披風,將頭蓋住趁亂出了院子,方才將她們的臉露出來,引到大門出,扶著她倆上了車,這才帶著幾分溫和的笑容說道,“今兒府裡多事,王妃吩咐我們送姑娘們先回去。王妃說了,今日招呼不周,下一回必要下帖子給姑娘賠罪。”
“請姐姐們回去,代我們與王妃道謝。”知道今日兩個人能這麼容易地混出來,該是福王妃出頭,錦繡便感激地說道。
不管立場如何,福王妃今日保住了七姑娘的名聲,這,就是大恩了。
“來日,我再給王妃請安。”七姑娘眼圈通紅地說道。
那幾個丫頭急忙應了,又送英國公府的馬車出去,方才折回。往一條小徑而去,就見那小徑的盡頭,福王妃正默默地立在一株柳樹下,得了丫頭的話,命她們下去,方才嘆了一聲道,“沒有想到,你竟然還有救人的時候。”
“那兩個小丫頭遇上這樣的事兒,卻只為對方著想,有點意思。”福王妃身後的假山處,露出了一名俊美青年的身影,正赫然就是方才的三皇子,他笑嘻嘻地說道,“不過是幫她一把,又看了一把老四那樣的傻臉,還是很划算的。”
“如今正有人傳你斷袖。”福王妃面帶憂色地說道,“你這麼幹,豈不是叫人誤會你?”
“若是大哥穩得住,再傳誰敢如何?”聖人四子,次子早殤,長子為太子,這位三皇子與太子一母同胞,此時他便笑道,“若是老四上了位,於我來說,斷不斷袖的,還真沒有什麼不同。”到時都要死無葬身之地,他人都死了,還管什麼名聲呢?
然而三皇子笑眯眯地說到這裡,就見一旁,又有一個人轉了出來,正是福王妃的好友陳留郡君,這位郡君的臉上帶著十分的鄙夷,往地上呸了一聲,方對著福王妃說道,“如今,你可知道你夫君是個什麼畜生了?沒得叫我噁心!”她冷笑道,“我也算見多識廣,卻也沒見過這樣噁心的事兒!你,”她咬牙道,“你當初,就不應該嫁過來!”
“我嫁的是福王府,又不是他這個人。”福王妃淡淡地說道,“我得享家族庇護十幾年,如今正是要我為家族出力的時候,豈可退後?”
“你爹把你堂妹送到太子宮了。”三皇子輕描淡寫地說道。
“你無需鄙夷他,他所做之事,或許你覺得下作,卻都是為了這個家族。”定國公沒有安國公與英國公有本事,眼見家族衰落,豈會不憂心?想到他在接到賜婚的旨意之後,第一次抱著自己痛哭,之後拼命在朝中為四皇子張目,只為了叫自己能在這王府過些好日子,福王妃的眼裡飛快地閃過一絲水光,輕聲道,“那個妹妹我知道,雖然已經是旁支的旁支,可是卻也算是我家的血脈,這樣遠,王爺不會遷怒我父親,可若是真是太子登位,我家裡也可保全。”
“我今日來,不過是要告訴你,有人要走了。”三皇子與福王妃交情不深,今日若不是給別人傳話,也不會撞見這麼一出鬧劇,此時便冷淡地說道,“他要去山海關了。”見福王妃臉上閃過幾絲悲傷,他只平直地說道,“他說他永遠不會忘了你,也不會再娶妻。”
“這卻不必。”福王妃只覺得心裡生疼,喘不上氣兒來,扶著一旁憂慮地看著她的陳留郡君強笑道,“今生無緣,何必戀戀不忘?各自嫁娶,互不相干,便已是陌生人。”她穩穩地對著三皇子俯身說道,“且告訴那人,既然情緣斷絕,便不要再糾纏不清。我早就將往事全拋,也請他將舊事隨風飄散。從此,”她閉目道,“從此莫要再惦念與他不相干的人,好生娶親,也不要再為了舊事,傷到自己的妻子。”
“這倒像句人話。”與福王妃有緣無分的,恰巧是三皇子的一位好友。眼見福王妃識趣,不像他想象那般再給好友希望,今生無法掙脫她的情分,三皇子便露出了幾分笑容,頷首道,“既然這樣,我就告辭了。”若不是四皇子還在那連親妹妹都能賣的齊側妃的屋子裡撒火兒,他也不會逮找了空與福王妃說這些。
“我與他之間,一刀兩斷,再無瓜葛。”福王妃閉目說道。
三皇子微微頷首,順著小徑走了。眼見無人,福王妃方才落下了淚來,輕聲道,“這樣,也好。”早日說破,叫那人再無期待,她也能心安了。
“你這樣委屈,又何必呢?”陳留郡君便嘆息地給她擦眼淚,輕聲道,“要我說,你當初就跟他走了,又能怎麼樣呢?”
“做人哪裡能那樣自私?”福王妃嘆道,“從小我得到的就是最好的,如今,自然應該是我走在最前頭。”給家族遮風擋雨,並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做。她目光一轉,見陳留郡主欲言又止,便溫聲笑道,“別說我的這些,倒壞了你的心情。”她看著陳留郡君美豔的臉,問道,“我看你的精神不錯,可是有什麼好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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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留郡君的臉慢慢地紅了,難得羞澀地說道,“你別說,我吧,你看看,”她目光亂轉地說道,“也應該嫁人了不是?”
“是誰說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永遠不嫁人的?”福王妃調笑問道。
“那不是還沒遇上麼。”陳留郡君咳了一聲方說道,“都是緣分來著。”她目中放光地說道,“再也遇不上那樣的人了。”
郊外的山路旁,笑容溫雅的清秀少年,哪怕是衣著樸素,看著並不寬裕,目光卻那樣清明,沒有半分渾濁。陳留郡主打馬遠遠地看著那少年小心地將一隻受了傷的兔子抱在懷裡,給它包紮,這樣簡單的畫面,卻叫她心裡無法忘懷。
“憑著你,不應該在這兒沒有動作吧。”福王妃心說難道這位不應該去搶親麼?
“我是想要與他認識一下的,一路跟著他回家,剛要去拍他家的門,結果,”陳留郡君恨恨地說道,“叫我看著姓湛的那小子上了他家的門。”陳留郡君曾在西北廝混過,對於一張死人臉的湛功簡直不要太熟悉,然而卻對他頗多忌憚,無奈地說道,“也不知姓湛的為什麼上門,可千萬別嚇著我家那位啊。”那樣溫柔的少年,一定會被嚇壞的!
“你家那位?”福王妃長大了眼睛,看著毫不臉紅的陳留郡君。
“會是的。”陳留郡君得意地說道,“有志者事竟成。”她與自己的好友笑嘻嘻地說道,“我正使人打聽他家,若是他沒有妻子未婚妻青梅竹馬總之是心上人,我就要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