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齊武回府,本就是件叫人高興的事兒。他剛剛回府,後頭未來的老泰山就匆匆地找上了門來。宣武將軍與笑眯眯的二老爺關上門不知談了些什麼,走的時候那叫一個紅光滿面,很是得意,果然後腳裡二老爺便張羅著往宣武將軍府提親,宣武將軍歡喜地應了,算是認下了齊武這個女婿。
只是錦繡看著齊武的表情卻有些悲傷,顯然是見著了宣武將軍那張臉長得不是太美妙,對自家未來的媳婦的模樣生出了點兒擔憂來。
二太太自然知道兒子的心,趁著結親便去了一趟宣武將軍府,回來便拍著胸口笑道,“那姑娘真是位美人兒,我瞧著心都化了。”說起來,長得頗有點兒對不起大眾的宣武將軍,親閨女卻出人意料地如花似玉,二太太也覺得驚奇,一開始,她也不過是想著娶妻娶賢,性情相投什麼的,對未來自己的兒媳婦的容貌並沒有什麼期待。
不過長得好看,又不是壞事兒,二太太更加滿意了。
“你忘了宣武將軍夫人,那可是位美人。”大太太心情不錯地看著手中的單子,一邊想著往上頭添減東西,一邊笑道,“如今,你可能與武哥兒交差,也叫他好好地睡上一回吧。”知道自己一回來就要娶媳婦,齊武的心情還是很複雜的,又開心又擔憂的,一張臉憔悴的不行,就叫後院的兩位太太憐惜不已。
“他孝子家懂什麼,”二太太便嘆道,“竟只看模樣不成?”見大太太只笑笑罷了,便抱怨道,“也不知道這小子像誰,竟有點兒傻乎乎的,前幾年在家也就罷了,如今回來,更有些……”她頓了頓,便慢慢地說道,“喜怒皆形於色,這可不好。”
一點兒都不深沉,做官的時候豈不是要吃虧?
“武哥兒性情寬厚,很是難得的。”大太太見二太太一臉的鬱悶,便安撫道,“他身後有二弟有親家,誰還能禍害了他不成。”微微一頓,大太太便看似不在意地說道,“我瞧著他的那個大哥,倒是與他投緣,也不知是個什麼光景。”
“武哥兒喚他喚得比我還親,我聽都聽煩了。”二太太一臉要背過氣去的表情,便說道,“嫂子,我也不是小心眼兒,也不是白眼狼,只是這小子張口大哥閉口大哥的,我瞧著這也太好了些。”見大太太似乎很感興趣,便嘆道,“虧了那是個忠厚人,不然,賣了這小子他還給人數錢呢。”
齊武這樣傻,二老爺竟然還喜歡得什麼似的,連連叫好,二太太便覺得這世界自己有些不明白了。
都是人精子,遇上了齊武這樣的,外頭那些人多少會覺得難得,不會將他放在敵人的位置上,有什麼不好呢?錦繡含笑在大太太身後聽著,又對大太太對湛功感興趣有些不安,卻見大太太只溫聲道,“聽起來,這倒是個很好的人?”見二太太點頭,她便越發心裡歡喜,臉上只笑道,“我也瞧著這是個有幾分擔待的人,卻不知他如今……”
“他的父親當年似乎被人構陷,陷在了外族,前幾年這人前往西北尋父,也不知怎地就入了安國公的眼,做了安國公的親隨,後來作戰勇猛,立下了不少的軍功,又對安國公忠心耿耿,聽說安國公對他很是信重。”二太太就噼裡啪啦地說起來,“後來他父親竟在外族之地上策劃了一場暴動,攪得外族大亂,安國公趁此良機直入西北腹地,將外族逐出了西北幾千裡,因此方能這樣及時回京。”
“聽起來,他父親也是個有功之人。”大太太便若有所思地說道。
“只怕還要升。”二太太拍著自己身邊的桌子,慢慢地說道,“只是我瞧著,這一家與皇后一系牽扯得太深,竟有些擔心了。”
大太太目光微微一閃,見二太太憂心忡忡,還是沒有說話。
與英國公想要穩坐釣魚臺不同,她的兒子英國公世子與太子交好這麼多年,已經被打上了太子一脈的烙印,若是太子壞了事兒,只怕世子以後前程就要舉。因此對於大太太來說,還是想要支援太子的。況且五姑娘的事兒一出,宮裡的皇后在貴妃賞了六姑娘東西后,還是對她表現出了足夠的善意,就算這裡頭有不少的水份,不過是看著好看,卻還是叫大太太心裡鬆了一口氣的。
“太太看姑娘的嫁妝單子,竟看累了?”見大太太出神,將二太太撇在了一邊兒,錦繡急忙俯身笑道。
“密密麻麻的,不過是從前的例,卻叫我看著越發累了。”大太太猛地回神兒,便溫聲笑道,“四丫頭先出嫁,我得好好兒地看著點兒。”
“等以後嫂子的媳婦進了門,哪裡還會費神呢?只怕到時就是嫂子的左膀右臂呢。”二太太對管家興趣不大,這個家本來就不是她的,不過是老太太活著不能分家,她便不願在這上頭叫兄嫂忌諱,此時便急忙笑道,“武哥兒的親事一完,不就輪到錚哥兒了?”
“兒女們都大了,這半年可夠我操心的。”大太太聽到心裡喜歡的事兒,便不由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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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話,便見外頭幾位姑娘聯袂而來,打頭的四姑娘溫柔嫻靜,便叫二太太笑道,“這是要嫁人,越發靦腆了不成?”
“二伯孃好偏心,怎麼看不著我?”七姑娘恐四姑娘羞怯不自在,便撅著嘴上前拉著二太太的袖子說道,“二伯孃可覺得我有什麼不同?”說完便炫耀地在二太太面前轉了一圈兒,一邊把自己的頭送到了二太太的面前。
“你二哥哥疼你,我是見著了。”知道七姑娘這是在顯擺齊武從西北帶回來的外族的首飾,二太太只笑道,“我的兒,你哥哥帶回來不少,你若喜歡,便去挑出幾件來如何?”見七姑娘雙目放光,便側身與大太太笑道,“我們是年紀大了,倒不如把這些給她們這楔朵兒似的女孩兒戴起來,也叫自己心裡躊。”
二太太雖與過世的三太太頗有齟齷,然而死者已矣,況七姑娘開朗可人,她並不會遷怒,然而對這失了生母的侄女兒更疼些,此時便將七姑娘摟在懷裡摩挲道,“說說,你這幾回,可又做了什麼不成?”又見這女孩兒開朗疏闊,不由在心裡一嘆。
這孩子的生父這樣荒唐,滿京哪裡有不知道的?只怕好些的人家兒,都不願意娶這麼一個女孩兒進門的。
二太太心裡尋思著這些,便往一旁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與七姑娘的大太太看去,見她笑得眉眼溫潤,不知為何心裡就是一鬆。
連庶出的女孩兒都能尋了好姻緣,想必這心性良善的嫂子,不會叫七姑娘受了委屈,只是想到自己在這裡全然無功,二太太便有些羞愧,摸著七姑娘的小臉溫聲道,“你是家裡頭最小的女孩兒,自然是咱們的掌珠,若是有什麼喜歡的,只與咱們說,必叫你如願的。”
七姑娘只覺得心裡發酸,卻只笑道,“還用伯孃說?小七可不是客氣人呢。”
錦繡早在幾個姑娘進來便出去上茶了,此時正託著一個不小的梅花茶盤進來,聞言便不由一笑,低頭將茶放在了四姑娘的面前,卻見她今日雖然含笑,卻不知為何有婿神,微微一怔也就過去了,只對著七姑娘笑道,“今兒取了與姑娘一同配出的玫瑰花茶,姑娘不試試?”
也不知七姑娘在那篇古書上見著了這麼一段兒,吵吵著就要實驗,之前玫瑰開得正好的時候滿園子地辣手摧花,錦繡也不得不奉陪當了一把採花大盜,如今好容易成了,便趕緊叫七姑娘看看,免得後頭這姑娘又有些奇思妙想了。
“上回二表嫂來,你不是與她試過?”七姑娘便接了茶,與二太太笑道,“如今在家裡頭,我做些玩意兒,倒也清閒。”
“咱們家的女孩兒,哪裡需要多為什麼上心呢?”二太太不以為然,見幾個姑娘皆含笑坐著,便與大太太笑道,“有了伴著嫂子的人,我就回去好好地看著我家的混世魔王了。”
“知道你急得很,還是去吧。”大太太便笑道。
二太太一陣風地走了,不過一盞茶的時候,便叫小丫頭抬進來一個不小的箱子,裡頭皆是齊武從西北帶回來的物件兒。七姑娘大呼小叫地與姐姐們分了,又留出了同樣的幾份給已經嫁出去的大姑娘二姑娘,便與大太太笑道,“伯孃,叫錦繡紅玉也挑些吧。”
“她自己有,不用管她。”大太太拉著錦繡的手笑了,又叫紅玉過去撿了兩樣首飾,這才說道,“下剩的賞你們身邊的丫頭。”果然立在幾位姑娘身後的丫頭都露出了歡喜的表情,謝過了大太太便湊在了一處挑著箱子裡的東西很是開心。
大方的主子身邊得臉的丫頭向來如此,七姑娘也不以為意,只是覺得大太太頗有些古怪,便好奇地問道,“錦繡為什麼不要?”
湛功與齊武這樣親近,若是以後見著了這裡頭有齊武的東西,恐對錦繡生出忌諱來。大太太心裡想著,卻不敢多說,不然叫錦繡的名聲有損,便只含糊地說道,“這丫頭正要回家一趟,哪裡有時間看這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