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夕月是不是好久沒來了?”
如往常一樣,竹影坐在庭院裡喝茶,她給身邊的部下倒茶,那些人低頭以表敬意,然後恭敬地接過。
“幫主,她去日本了,我們在日本的人看見了她。”
“那麼看來我的誘導成功了。”
“她一定想不到這就是你想讓她做的事。”
“自以為聰明的人,就註定走進自己圈出的誤區裡。”竹影微笑道。
這一場博弈從這一刻便已經定下了勝負,柳夕月是個很聰明的女人,短暫的相處便已經讓竹影對她刮目相看了,她那精確的判斷力和複雜的分析能力讓人歎為觀止,除了天才二字外沒有別的詞語可以形容。
而且更關鍵的是她足夠果斷和自信,無數有這才能的人都死在了沒有自信這一點上,即使他們靠自己分析出了正確的答案,也會畏手畏腳退縮不敢前,他們的腦子裡全是“會不會敵人早就想到了這一點,我得出的答案是對方故意露出的破綻?”,正因如此,他們的決策不夠迅速,進攻不夠猛烈,退避也不夠果敢。
這樣的人竹影見過很多,她已經看透了,那些人都有拖延症,不知道兵貴神速這個道理,生怕自己得出的結論是錯的,把決定攥在手心裡遲遲不肯放出,直到最後一刻心驚膽戰地丟出底牌,輸了便抱怨自己高估了敵人的智商,後悔自己該更果斷,贏了便沉醉於優越感中,也想著自己高估了敵人的智商,覺得其實可以更輕鬆擊敗對手,忽然不覺此刻已是險勝。
而柳夕月和竹影所見過的任何人都不一樣,她很聰明,而且對自己的聰明的程度十分了解,她不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沼澤裡,不會陷入“我是不是最聰明的”這個怪圈,她做出決定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議,這一點連竹影都感到訝異.
實際上竹影覺得那些天才才是正常人,而柳夕月是不正常的人,現實中的智謀對決絕對不是算術題,一步步走就能得出最精確的結論,現實中所牽扯到的條件太多,沒有人能算全,也不會有人知道對手算了哪些。
“你知道柳夕月為什麼會按照我想的做嗎?”
竹影突然提問讓她的部下有些茫然,其中一人皺起眉頭,欲言又止。
而此時竹影卻繼續開口:“就在剛才,柳夕月便會表現出和你們的不同之處了,剛才你們一定在想我為什麼這麼問,我這麼問的目的是什麼吧?但你們又覺得我只是單純的提問,並沒有特殊含義,所以不知該如何回答,對吧?”
部下點了點頭,的確如竹影所說,她們剛才就是這麼思考的,不過這不是普通人都會考慮的問題嗎?
“如果是柳夕月,就不這麼想。一個人做出決定,一定會想對手有沒有想到自己想的這些?如果想到了他會不會猜到我也想到了?如果我放棄就不會有風險,但對手是不是就看準了我會放棄?或許……對手根本沒想到?
一個人會想許多,越是聰明的人想得越多,不這麼想的人才是不正常的。
但柳夕月的思維是這樣的——我的計策對手不會想到,採用就贏了;我想到的計策對方也想到了,用計中計我就贏了;對方想的是這個計策,我設個套就贏了……
或者是——想不到對方在想什麼,撤退;對方似乎在搞事情,試探;他知道我的弱點了,撤退……
她是列舉儘可能的可能性,然後找出覺得正確的那個,刪掉其他的,直接得出結論。柳夕月的思維是一條線,就像孩子那樣單純,如果把她的思維和尋常人的思維做比較,她的思維甚至像是垃圾程式。”
說到這裡,竹影頓了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