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醫院單人病房,一道淡藍掛簾遮住玻璃觀察窗。
“你這個傷口太長, 最近幾天先別活動, 不然容易崩開,二次縫線肯定會出現增生性瘢痕。”
“是是是。”
女醫生聽她答得痛快, 遲疑一下將話挑明:“就是留疤的意思。我縫針時已經儘量不去壓迫傷口,但還是建議你在恢復期間求助更專業的整形醫院。”
“……這點小事我還是能聽明白的。”唐湖睡過一覺,腦子已經從昨夜的驚嚇清醒過來, 沒心沒肺地一樂,“等出院再說吧,我是演員, 對整形醫院的門路不陌生。”
醫生跟著揚了下嘴角。
唐湖起身送她出門,等病房內只有自己一人, 才惋惜地摸了摸紗布。
縫針時偷摸看過一眼,威亞線在小臂割出一道將近十厘米的環狀傷口,像只鮮紅手鐲, 又像個耀武揚威的錢串子, 沒割到骨頭,也拿可吸收縫合線補了足足十六針, 必然留疤。
現在她稍微動動身子,都能感受傷口附近面板拉扯, 扯出一絲絲尖銳的疼。
第一次受見血的傷是拍《骨與魂》, 入戲太過拿刀切了手指, 但凡參加活動都得拿粉底遮住淡白傷疤;第二次就是昨天, 不過跟割喉相比,她寧可選擇割手。
唐湖坐在病床邊,緩緩撫摸自己多災多難的左側上肢,剛發愁了沒兩分鐘,才想起得趕緊給白至理回電話。
昨日傍晚出事,她先被節目組送到醫院,縫完線吃了半片止疼藥,立刻睡下。
手機上三條未接來電都來自白至理,唐湖趕緊回撥過去,本以為經紀人總得為她心神不寧,可忙音響到結束通話前一秒才有人接聽。
“怎麼了葫蘆,我這兒陪老闆喝早茶呢。”
白至理不疾不徐地咳嗽一聲。
能被他稱作老闆的,自然是白鯨傳媒老總。
唐湖頓時覺得手上那條錢串子加倍疼痛:“……你真是我的親經紀人,我這邊半條命都快沒了,你居然在吃早餐?!”
白至理納悶:“……不至於呀?電視臺昨天告訴我片場出了點事,邊以彤的威亞線斷了,還差點把你拽下去,以後可得小心點。”
“然後呢?”
“給你打電話沒回,問了邊以彤她說事情不大。我還琢磨要不要藉機買個熱搜呢,半夜一看你已經在熱搜第十了,肯定是電視臺送的,手筆夠大啊。”
白至理急著推她跟c合作,早就決定借《交換明星》炒一波青年演員敬業形象,連之前拍戲寫滿筆記的劇本都準備好當素材了,就等著錄綜藝拿出來,一看節目組如此大方,光顧著開心,沒想別的。
唐湖聽他解釋完,才算對兩邊巨大的資訊差有個認知。
邊以彤的威亞線斷了。邊以彤沒事。她差點被拽下去。
——以上每個字都是對的,但聽完的人絕對勾勒不出完整事件。
“昨天下午我們排練,到休息時間還沒停,邊以彤背後的馬蹄扣突然崩開,鋼絲甩上來差點把我割喉,而且現場沒準備剪刀,僵持了好一會兒……我現在醫院。”唐湖慢慢講清前因後果,把經歷的每個細節說給電話那端。
從事故發生,到工作人員終於把她救下來,期間每分鐘都像重新經歷一次人生。
“什麼!”
白至理腦子裡炸開一顆雷,聽得心驚膽戰:“……責任絕對在他們,哪有不隨手準備威亞剪刀的!怪不得跟我報喜不報憂呢!我現在就過去,你在哪家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