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湖用他之前還人情的說法頂回去,空氣頓時凝重起來。
“賀湘要知恩圖報,我冒著得罪人的風險多說一句,賀湘對我也有情誼,我同意這個價就是負了他的恩情。我們家賀湘是多少年才熬出頭的?當初在橫店跑連臉都不能露的龍套,一跑就是七年,大冬天往水裡跳落下病根,前兩天關節還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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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賀湘只是一介籍籍無名的小演員,雖說李若川在他被煤老闆糾纏時出手解圍,但書生救了受傷的狐狸,狐狸精日後回來以身相許那是《聊齋》裡的段子,誰還真要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了?
黃媽見唐湖不語,趁熱打鐵地報出預期價位:“我們賀湘普通串場的價格都得八個八,更何況這種救急的臨時場……之前導演定的哪個?怕不是男一號開機前跑路了才找上我們的?”
話音未落,李若川輕輕皺眉:“黃二禾,你的嘴既然這麼快就別當經紀人了,去地鐵口說相聲也餓不死。”
他不喜歡這種菜市場買蘿蔔似的討價還價,太市儈,來之前就在心裡估好了片酬,預期的最終成交價在四千萬上下,圖南內部決定的報價著實太低,但賀湘放他這麼多年鴿子,也別想舒舒服服把錢掙了。
“……呵、呵呵,李公子說笑了,我哪裡有那個本事,還是給我們賀湘跑前跑後的好。”
黃媽在自己的獨場秀裡演得有些飄,被他連名帶姓地敲打一番才冷靜下來,好聲好氣道:“我知道您幾個登門拜訪就是看上我們了,要不這樣,像唐小姐說的,讓賀湘在裡面串個男二號男三號的場子,當友情出演怎麼樣?”
廉價合同要是一簽,身價就再也抬不上去了,還不如吃個虧,用義務勞動還清李若川的人情。
“哪個演員敢接主角的戲讓賀湘做配,觀眾看了,還不得罵導演收多少黑心錢這麼糟蹋人才啊。”
“明遠裡能人那麼多,一個主角不好找嗎?”
“再好的主角也不跟李若川有交情啊。”
唐湖跟黃媽一人一句開始隔空過招,終於體會到了高手的語言藝術。
這位男大姐真是不好招惹,一張圓臉富貴和氣,張口卻半點不鬆懈,說到興起還不忘輔助手部動作,鑲嵌水鑽的精緻美甲差點把她眼睛閃瞎。
——唐湖出道六年都沒做過粉紅水鑽美甲。
磨到最後,黃媽先沒了耐心,將話挑明:“行,我也看出來唐小姐是非我們賀湘不可。有一說一,我能保證單單把賀湘的名字掛在主演上,不管什麼片子都有五億的票房基本盤,這份實力,就得跟身價掛鉤。”
新戲的劇本兩人都認真研究過,都市輕喜劇中的正劇,能把握好喜劇和證據尺度的演員屈指可數,而賀湘是其中的頭一份。
這也是他有底氣跟明遠談判的根本原因。
“黃先生說岔了。”
唐湖噙了口香茶:“國內市場的票房真那麼好掙,那我們幾個也別辛辛苦苦拍戲,帶上老本兒搞投資多好。如今電影市場泡沫早散了,別說賀湘,就是我把金三獎往前數五年的所有影帝影后請出山,只要拍的是個ppt,頭天票房破億,第二天就能跳水到幾十分之一。如今營銷風吹的再大,也擋不住口碑傳播得快,不是招牌上鍍了金就能騙到人的。”
“說的有道理,人不能總吃舊家底。”
賀湘作為當事人置身事外許久,此刻突然點頭捧她場子。
唐湖將茶杯放回原處,繼續說:“我今天親自過來請你,是對你和片子都有信心,難道拿一個億才能演出好效果,後面少個零,演技就得打個對摺嗎?”
“自然不是……”
黃媽緩緩抱住手臂,收斂起炸毛鬥雞的架勢。
唐湖適時補充:“這部戲演好了,算賀湘的成績;演砸了整個圖南兜著,保證牽連不到你們身上去。”
“黃姐,別猶豫了,總不好讓人家白跑一趟。”
賀湘輕輕拍他後背,衝唐湖微笑:“反正這一年我閒著也是閒著,正好你提供機會,別讓我吃飯的手藝生疏了。”
唐湖眼前一亮:終於想通籤合同了?
想打動影帝的心,要麼砸下金山,要麼曉之以理,娛樂圈最不認的就是感情牌,剛才黃媽如此咄咄逼人,倒顯得賀湘雲淡風輕,但兩人絕對沆瀣一氣衝外人開槍,不知為什麼突然轉性,抑或他們最初就打算不管片酬多少一律接戲。
如此一來,原本賀湘欠李若川一個單獨人情,變成了明遠靠他自降身價救場,日後雙方說不定還會合作。
“我就知道你重人情。行吧,片酬的事稍後再談。”黃媽喉結滾動一下,艱難地點了頭,又拔高聲音強調,“但有一樁我說在前頭,賀湘在這部戲裡必須是一番,平番都不行!”
早些年演藝界並不流行番位的說法,通常稱之為一號二號、主角配角,這麼論主要是方便作品參獎時申報主角或配角。
再後來娛樂市場日漸擴大,番位的概念便從日韓傳了進來,而且並沒有“男一番”“女一番”的概念,“一番”即為作品的第一主角,享盡關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