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湖欣賞了一會兒李公子嘬奶茶的優雅動作, 覺得個人審美可能會出現偏差,趕緊將話題扯回正軌:“小梁說《爛片》已經有完整大綱, 應該比預料的更快寫完, 再怎麼樣今年能敲定劇本了, 這是我讓他寫的大綱, 你先看看。”
“明明還是學生寫的, 你對這個劇本那麼有信心?”
李若川放下杯子,這次很謹慎的沒有觸碰髒兮兮的桌面,隔空拿起她遞過來的檔案紙。
一個在校大學生隨手拿出一部劇本,然後自信滿滿的說“我這個專案絕對會成功”, 肯定沒有老總會放在心上,年輕人眼高手低是通病, 況且涉及到幾千萬的成本,再有錢也得反覆掂量。
唐湖叼著吸管,將自己的飲料一飲而盡:“學生怎麼了,我認識你的時候才上大一呢。”
“你又不一樣。”
“有什麼不一樣的, 不說這個, 我看過上百部喜劇電影,《爛片》在同型別中都可以打到80分,而且主題非常符合普通觀眾的隱形期待。”
唐湖抬手讓服務生續了杯檸檬茶, 繼續說:“微博或者微信上有種專做內容產出的新媒體運營,比如‘吃瓜雀仔’‘扒皮俠’這類賬號, 雖然看起來只是在掐架罵街, 其實也是網友意志的集中體現, 《秦陵圖》哪怕由影帝坐鎮口碑照樣全線撲街,觀眾對這類大咖雲集卻絲毫不用新的電影已經有了負面情緒,迫切需要一個發洩口。”
李若川細細思考片刻:“……嗯,你接著說。”
“普通人沒有那麼時間去跟娛樂圈的粉粉黑黑計較,沒有時間,文化水平也不能跟創作者相比,所以相當歡迎走接地氣的路線博主幫他們表達情緒……我覺得也代表了一種市場需求。”
你不敢罵的,我幫你罵;你沒想到的,我幫你想;你想到了但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我幫你說。
如果扣一個高大上的主題,叫做“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
《爛片》正是將這方面的市場訴求包裝成了一個有頭有尾的故事,同樣是“吊絲經濟”的一種應用,不過顯然是動了腦子的。
“聽起來很有市場前景。”李若川整理好《爛片》的大綱和人物簡介,“我想找專業人士跟進專案,能把這個帶回去嗎?”
唐湖晃著盛了三分冰塊的玻璃杯,發出叮叮噹噹的響聲:“可以啊,我已經跟小梁說過用處。對了,讓他改劇本還沒發紅包,我補給他,不用走公司的賬了。”
“你倒考慮的很全面。”李若川輕笑一聲,又抿了口奶茶。
“錢不多,都是學生黨,讓他圖個安心。”唐湖說著開啟微信,轉了一千塊給梁冰雁,“感覺我這個人真是……張飛繡花,粗中有細。”
以往電影公司接收編劇投稿,在正式確定之前通常是不給錢的,不過她讓梁冰雁重新擴寫劇本,多少要給點辛苦費。
金額有限卻能讓對方放心,不會覺得他們捲了本子就跑路。
唐湖從前經常去話劇社串場子演鑲邊配角,負責人也會發個紅包表示心意,一窮二白的學生黨如果不靠這點心意錢,真的無法在這座大城市生存下去。
李若川先被她神奇的比喻嗆了一下,然後視線才變得溫柔起來:“咳……如果公司合作的製片人覺得有立項價值,你打算花多少錢購買版權?”
這個專案如果成了,也是圖南和明遠兩家公司共同促成的,所以要問過另一位股東的意見。
“七十到一百萬?我跟過《長安食肆》的籌備,對行業報價大概有個瞭解,雖然覺得劇本不錯,但梁冰雁之前沒有作品,再怎麼看好價格開上天也不合適。”
李若川點點頭:“其實也不貴,劇本版權在整個電影製作裡不算重頭支出。”
唐湖突然自嘲地笑了一下:“說的也是。”
一部影視劇最燒錢的地方,當屬佈置場地和演員片酬,而且有些大牌明星片酬動輒幾千萬,都夠小成本電影的全部製作費用了。
如果請的是影帝影后,這個價位倒還算合理,畢竟人家有演技傍身,可惜某些一線流量也是動輒上億片酬的報價,拍出來的效果卻跟隔壁吳老二犯了腦血栓一樣驚悚。
相較而言,編劇的酬勞往往佔比最低。
“你不喜歡這樣?”李若川聽出她的語氣,有些奇怪。
唐湖言簡意賅的回答:“劇本才是一部戲的根本,這種現狀多了,對整個行業的發展來說未必是好事。”
《秦陵圖》已經證明只要劇情弱智,哪怕有影帝的演技救場都白搭,明遠影業流產的《西遊之大聖傳》,也證明特效電影同樣需要劇情。
可惜在整個劇組裡,編劇的地位只比場工高一點,除了原作者沒有資格修改劇本以外,誰都能改他們的劇本。
投資方為了植入廣告刪改劇情,這也就算了,有的大牌明星拿著千萬片酬,在戲裡也想維持自己光鮮亮麗的形象,同樣會篡改劇情。
哪怕為了劇情需要也拒絕扮醜,有的時候戲裡莫名其妙的出現一段美人洗澡戲,或者一段打柔光的面部特寫,八成就是為了凸顯自己花了幾百萬整出來的美貌而額外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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